闻箫继续问:“重本呢,985,211,能考吗?”
“能。”
闻箫闭上眼:“你想考上的那个学校,能吗?”
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夹着杂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池野沉哑的嗓音才响起:“考不上。我考不上那个学校。”
直到有什么滴在地板上,闻箫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泄露丝毫的动静。
他眼睁睁地看着池野的生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的感情,更是在崩溃的边缘。
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生活的恶意往往毫无根由,却能步步紧逼、层层压垮,令人气息奄奄、挣扎不能。
唯一可做的,不过是赌命罢了。
舌尖尝到了血的铁锈味,闻箫迟钝地判断,应该是下唇出血了。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边,远远望着对面属于池野的那一扇窗户,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火星被点亮。
他又重复起之前的问题:“这段时间,累不累?”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隔了数秒,池野的声音在闻箫耳边响起来,很沉,像挂着千斤坠:“很累,累到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死过去、再醒不过来。”
“可我怎么能死啊?就算真的死了,从地狱爬也要爬出来。”
“那天我看着我妈抢救,我控制不住地在想,干什么这么辛苦这么难,干脆一家人一起死了,多干净、多轻松,是不是?”
尾音轻的像烟,池野又苦笑,“可是我哪有这资格?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妈在病床上艰难地想活下去,她没有一刻放弃。芽芽才六岁,世界上的美好她还什么都没见过。我除了继续……挣扎、竭尽全力拉她们一把,我找不到任何别的路。闻箫,我找不到……”
他嗓音低得快要听不到:“以前总以为自己很强大,但原来……我并非无所不能。”
闻箫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