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记着抓主使,却忘了云州府的一干涉案官员,他们‘渎职失职’‘贪污受贿’等罪责不是证据齐全吗?那就先处理了他们,还有那胡幸,不是不愿张嘴么?云州的大小官员却是他派下去的吧?如此便免不了一个‘失察’之责,且他‘贪污受贿’也是真的吧?你便将他一并撸下来,声势搞得大一些,如此一来,背后主使便会放松警惕。再将查探一事由明转暗,然后再从其他地方入手去追查,到时应该比现在容易些吧。二则,这也是立了功的,到时候到圣上面前求个诰命有何不可?”
“嘿嘿,”郁林肃咧嘴笑得傻气:“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听您的准没错,要不然我也做不成世子进不了锦衣卫更娶不上媳妇儿,这回有了您的计策,我媳妇儿的诰命应该也是妥妥的了吧?”
“你就这一张嘴厉害,行了,到时我会帮你说两句。好了,该说的说了,赶紧滚吧,出来太久也不怕人怀疑。”
“是是,那小的告辞了,您回去的时候一路小心。”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就跑了。
那人忍不住笑叹:“这才几年功夫,竟生生从一个满身戾气的小混子变成了个油嘴滑舌的大混子,这是怎么长的?成了亲也不见成熟些。”
黑暗中那老者道:“这不都是您惯地么。”
那人又笑:“这么说也没错,但这孩子虽行事混账,却知恩图报,便这一项,就值得我惯着。”
老者呵呵笑:“那也是您眼光好,当初……就看上了他”
那人道:“也是他有胆气,当初找上了我。”
郁林肃笑容满面的回了包厢,进去一看,里面已经站了十几个少女,年龄也都不大,小的十岁出头,大的也不过十五六。
他随意看了两眼,把当头三个年纪最大的点出来,对曹榭道:“买了,带走。”说罢坐也不坐,转身又走了,徒留那还想殷切招呼的鸨母傻在当场。
回去的时候三人骑马,三个少女乘车跟在后面,郁林肃悠闲地把玩着马鞭,路宏驱马上前道:“爷,你咋突然要买三个美人啊?三个……咱们一人一个?”
曹榭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想得挺美。”
郁林肃意味深长的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一行人回到侯府,天色也不早了,各房各院也都回来了。郁林肃下了马,对路宏道:“把她们给老二送去,就说二嫂如此关切我房里的事,弟弟感激不尽,特送上回礼。”说罢咧着嘴背着手就进门去了。
留下路宏一脸呆滞,曹榭忍不住笑:“看爷高兴的,记得把事情给办好了,最好让全府都知道二爷摊上了这样的好事儿。”也潇洒离去。
路宏缓缓摇头,叹息道:“有些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些,不好惹啊。”
说罢却带着三个才知道掉进了金窝窝的高兴地快疯了的妓子们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看那模样,当真是要满府皆知的了。
第34章 突发
张幺幺醒来时屋里已经点了灯,她刚睁开眼睛,身旁就有个声音道:“你醒了?感觉如何?”转头就见郁林肃半敞着中衣拿着本书靠坐在床头,一手竟还放在她头上。
张幺幺凝眉,坐起身道:“你别得寸进尺,忘了你的床在外面吗?”两人成亲后,只新婚那日一起睡了一晚,之后郁林肃便在书房里睡。
她冷眉冷眼的,郁林肃不仅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趁她不注意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快速收回手跳下床,道:“饿了吧,我让他们炖了一盅阿胶红枣羹,你先洗洗,我叫人端来。对了,可还要什么其他的?不如再准备几样点心?”
他边说边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和她说话,脸上一直嘻嘻笑,昏黄的灯光里,那笑似乎也染上了暖黄。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看着他,张幺幺觉得自己有些昏沉。
等到满桌子汤水点心都上来了,张幺幺又看了眼一他,郁林肃拿过汤盅:“怎么了?烫吗?”说着手里就轻轻搅动起来。
张幺幺缓缓呼出口气:“你……”
“禀世子,二爷来了,说有事要见一见您。”流茴进来打断了张幺幺的话。
郁林肃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得还挺快。”把手里的汤盅放到张幺幺面前:“你先吃,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背影,张幺幺问流茴:“知道二爷是有什么事吗?”看了看那盅汤,到底拿起调羹喝了起来。
流茴瞧了她一眼,轻声道:“好像是世子从那种地方带回来几个清倌人给二爷送去了,听说二奶奶当时就发了脾气,却不敢把她们怎么样,听说好像是和二爷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以二爷的脾性想必是打不起来的,不过据说二奶奶把二爷书房的东西差不多都砸完了,最后惊动了二夫人,将二奶奶训了一顿。”
刚好张幺幺送了一勺汤进嘴里,只觉味道浓香清甜,忍不住弯了弯唇,嘴里道:“净做些不着调的事。”然刚刚心中那股子难言的情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郁林肃也只出去了不到两刻钟就回来了,见她面前的东西不剩多少,忍不住笑:“真饿了?要不要再来一些。”
张幺幺擦了擦嘴:“不用了,已经饱了。”又问他:“二哥来,可是要退了你送去的美人儿?”
见她眸光清亮,尚有笑意,模样与他离开之前大不同,便明白是自己做的这事叫她开心了,眼里便是一亮,在她身边坐下道:“老二的确有这想法,说家里女人多了,他不得清净,书都没法读了。我就说,‘你还是先管好你媳妇儿吧,这几个只当给你提个醒,别只记着读书,忘了内帷兼修,否则等我媳妇儿好了,你往后都得不了清静’。”
张幺幺无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郁林肃撑着脸笑看她:“论记仇,谁及得上你?能报的当场就报了,不能报的,能记两辈子。”
张幺幺剜了他一眼,又不想理睬他了。
受了她一记白眼,郁林肃却开怀极了,毕竟如今说起她的往事,她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说不得他再歪缠歪缠,某天她的过去她的身世都会一一告诉他。
想到这里他就觉着满足,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却‘啪’地一下被张幺幺狠狠打在手背上,顿时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他都懵了。
张幺幺站起来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记仇的,想来这巴掌你也挨得心甘情愿吧。”说着又瞪了眼他微微肿起来的唇角,叫流茴拿来一件外裳,出去散步消食了。
徒留郁林肃在那龇牙咧嘴的搓着手背,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第二日一早郁林肃就来叫醒了张幺幺,只因玄清道长辰正就要来为她相面。
他们到正院大厅时,各房都已经到了。
众人互相见礼,两人坐下。邹氏拉着一张脸道:“不就是看个相么,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大清早上的把所有人都喊来,让大家饿着肚子等她一个。”
旁边的二爷郁林致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邹氏一把甩开,朝众人看了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我说错了吗,便是我们这些人无所谓,但哪有让几位长辈也跟着一起等的道理。还有孩子们,最大的真茵也才八岁,小的真康真汎不过两三岁,也要早起受累,哪个容易了?”
众人都不说话,虽没人应和,但看神色也不见得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