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脸色沉重,眸中溢满愧疚之色。
宁雪迎慢慢消化着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渐渐同这几年陆宴北种种反常行为联系起来,顿时全都明白了。
不敢想象,他竟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苦苦隐瞒了近四年的时间!
“我知道。”宁雪迎当然明白这件事的性质。
陆宴北刚打了胜仗,又当上了津南的督军,如今正是民心所向的时候。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渲染,他身败名裂不说,还会挑起周围几大军阀的纷争。
到时候,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局面又要被打破。
最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们。
每一场战役,不管输赢,伤亡在所难免。
每一个战士的牺牲,都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宁家不是唯权是图的军阀,他们打仗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南北一统,为了将来不再打仗,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他们宁家甘愿扶持陆宴北,听他调遣。
“苏黎,你的做法是对的。”良久,宁雪迎认真严肃地看着她,沉沉开口。
他们宁家的命运同陆宴北已经绑在一起了。
如果陆宴北出事倒下,宁家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宁家就危险了。
现在,他们帮助苏黎,帮助陆宴北,也是帮自己。
“你放心,这件事即便我哥知道了,他也会帮你隐瞒。其实,最多等一个月,即便怀孕一事暴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大家会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我哥的孩子——只是,少帅能不能接受这一点。”
让他心爱的女人怀着他的骨肉,却挂着宁少奶奶的名分——宁雪迎想了想,以她对陆宴北的了解,很难!
苏黎同样担心这一点,“先瞒着吧,等他知道了再说。”
宁雪迎点点头,还在思索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人,对少帅下这种毒手?而且,以少帅的警觉性,居然没有察觉!”
苏黎淡淡地道:“能让他没有防备而下这种毒的人,还能是谁,自然是最亲近的家人。”
宁雪迎明白过来,“你是说——陆建南那两兄弟?”
“嗯。派人来杀我的,应该也是他们。”
宁雪迎咬着牙,攥着拳头,“这两个败类!少帅想着为国为民,可他们只看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黎听闻,淡淡一笑。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在这乱世,能顾好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
哪能要求人人都像陆宴北,都像宁家,胸中丘壑,装着家国天下!
“哎,算了……不多说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外面有人守着,你放心吧,很安全。”
“嗯,麻烦你了。”
“胡说什么!你可是我嫂子!”
苏黎笑了笑,目送她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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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饭桶!养你们何用!”
陆建南大发雷霆,将面前跪着的几人狠狠踹倒在地,拔了腰间的枪对准他们。
幸好,身旁一名副官及时拦了住。
“二少!息怒!息怒!我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留着他们还有用!”
“这种窝囊废留着有什么用!”陆建南气得朝着地板放了几枪,又一把恨恨地将手枪拍在桌面上。
副官立刻上前倒了茶,双手捧着递给他。
“二少,先喝杯茶消消火。其实,这事也不怪我们的人,原本一切按计划进行,他们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我们解决了染坊的那一批人,城里还有另外的势力潜伏啊!那些人肯定是陆宴北去津南之前又刻意安排留下的,极为隐蔽,我们之前没查到!”
陆建南等着他把话说完,狠狠一脚踹上去。
“你特么这是告诉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斗不过他是吗?!他如今人都不在江城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可你们连他留了人都查不出来!”
副官见他大发雷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好连连认错。
一旁坐着的陆向东,等二哥发泄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劝道:“陆宴北如今成了津南的督军,势力只增不减,我们想动他的人,本就是难上加难。”
“哼!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他不死,我们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那个苏黎,就是他的软肋,这次不行,再来一次!我倒要看看陆宴北到底给她身边留了多少人!”
“二哥,本来这次行动就已经很冒险了,毕竟,那女人现在是宁府的少奶奶。你可别小看了那个宁雪迎,她身手枪法都不错,在军中也有威望,万一被她抓住了把柄,到军zf那儿告我们一状,到时候,可是连阿爸都护不住我们。”
副官听了陆向东的话,连连点头附和:“二少,三少的考虑有道理。到时候,我们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陆建南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可就是,这口气难以忍受!
“二哥,别急……我们也不是满盘皆输,别忘了,咱们还有一张底牌没有亮出来。”
陆向东笑得阴险狡诈,提醒道。
兄弟两人对视了眼,陆建南脸上的怒意总算稍稍平复。
也是,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