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正在房里叙话,余庆就又匆匆赶来。
余庆弓身道:“将军,已经将净空的姑姑救出来了,她被关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附近看守的人不多,轻轻松松就得手了。”
崔叔明点点头:“人呢?现在在哪里?”
余庆道:“已经让她跟净空见了面。”崔叔明抿着唇没有说话。
林婉城对忽然冒出的净空和他的姑姑感到十分奇怪,禁不住就问:“这个净空是谁?听着倒像是个和尚。他姑姑又是什么人?”
余庆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抬眼看着崔叔明。崔叔明就道:“净空就是把你厢房里的供香换成迷香的那个小和尚。”
林婉城又问:“这关他姑姑什么事?你找他姑姑做什么?你可不要牵连无辜?”
崔叔明气地咬牙:“在你眼里,你的夫君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吗?”
余庆赶忙从旁解释道:“净空是个孤儿,从小在他姑姑家长大。十岁时,他的姑父也亡故了,家里就只剩下他姑妈和三四个孩子。净空不愿意为他姑妈再添负担,所以就偷偷剃度出家了。那些坏人知道净空孝顺,所以就抓了他姑姑,并用这女人来要挟他。净空无奈,只得就范。净空落网后,牵挂他姑姑的安慰,愣是不肯吐露一个字,将军见他可怜,才命小的去查访他姑姑的下落并解救出来。”
林婉城这才明白,自己一时口快,竟然差点诬陷好人。她刚忙打起笑脸,对崔叔明道:“叔明是个大大的好人,怎么会是非不分呢?”
崔叔明笑着瞥她一眼,才不生气了。
林婉城就又道:“说起那迷香,我还真有些疑惑。点之前我明明检查过,没有问题的,怎么……”
崔叔明冷笑道:“这迷香可是大有来头,我若不告诉你这其中的关窍,恐怕你要好些时辰想了。”
林婉城赶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崔叔明慢慢道:“那迷香分内外两层。外面裹着寻常的香料,里面那层则放了大量迷香。”
林婉城眉头一皱:“不对啊!就算它包裹的再严实,点燃以后总会有味道散出来的。我再不济也是个大夫,不应该连迷香都闻不出来。”
崔叔明哼哼冷笑:“这就是他们心思精巧之处了,这供香的上端并没有异常,只在最下面一两寸的地方放了迷香。供香又被精心处理过,燃烧的速度比寻常香烛慢很多,所以,等烧到迷香的时候,你早已经睡熟了,在梦里就不知不觉中了毒!”
林婉城倒吸一口冷气:“蒋杰的心思当真是恶毒!手段又如此精妙,可谓是青出于蓝啊!”
林婉城说的咬牙切齿,崔叔明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蓝”指的是崔佟氏。
余庆见崔叔明科普完毕,就问道:“将军,不知这玉净……要如何处置。”
崔叔明淡淡摆手:“你们救回了玉净的姑姑,他自然会指证蒋杰的罪状,就将他交给刑部,按律处置吧。”
林婉城却有些犹豫:玉净和花蝴蝶、蒋杰一伙不同,他只是个孝顺的小和尚,并非心思歹毒的人,如果将他交给刑部,只怕官府一定会将他按照谋害命妇的同犯处理,但是这个结果似乎有些残忍。
林婉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如果于咱们无碍的话……不如就放他一条生路吧。晨钟暮鼓、青灯古佛,这种日子本就美好而平静,就不要打破了吧!”
崔叔明早料到林婉城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女子,故浅浅一笑:“你说怎样就怎样!”余庆领了命,就弓身退了出去。
崔佟氏大约知道崔叔明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索性也不来浅云居闹事。第二天一早,安兰回禀说老夫人昨晚在荣华堂痛哭了一回,发起了高热。
林婉城放下手中的针线,淡淡道:“身上不痛快就去请太医,她自己若想不开,谁劝也没用!”
安兰想了一下,犹豫着没有开口。林婉城看到安兰的样子,知道她应该有话要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兰一笑:“只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用这等小事来烦扰夫人。”
林婉城笑道:“什么烦扰不烦扰,连你也要与我客气了吗?”
安兰赶忙道:“旁的没什么……就是……钱姨娘一直在老夫人床前伺候,老夫人发了火儿,将一个茶盏扔在她脑门上……钱姨娘从荣华堂出来时,脸上血迹斑斑的……”
钱姨娘?林婉城一挑眉,不由陷入深思。自从她进入侯府,势力如崔佟氏、骄横如周姨娘、阴险如佟芷柔,她也见识了不少,唯独钱姨娘这个人让她看不透。
若说钱姨娘心思深沉,却也从没见过她耍什么手段,若说她心思纯良,林婉城实在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单纯的人。钱姨娘究竟为什么来到侯府?她这样不作不闹的反而会让林婉城疑心她会有更大的阴谋。
林婉城沉声道:“钱姨娘从荣华堂出来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安兰想了想,摇摇头道:“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用帕子捂住额头,天色也暗,看不太清楚。”
林婉城慢慢点头:“我知道了。找人看紧她,不要让她捣乱就是了!”
安兰应下来,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