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明扶着林婉城从车上走下来,两人面对着定远侯府朱漆的大门,并肩站在漫天风雪中,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夫妻两人携手上了台阶,门内的丫鬟仆人跪了一地:“恭迎夫人回府!”声震九天。
林婉城道:“起来吧!”按理说,林婉城是侯爷夫人,又是钦封的的一品诰命,侯府女眷都应该在门口迎接。只是,此时,只跪了满地仆人,姨娘、平妻一个都没见到。
崔叔明心又不悦,林婉城就冲她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为了她们回府,眼不见心不烦,我正好落个清静。”
崔叔明勾唇一笑:“那婉婉是为谁回来的?我吗?”
林婉城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为你妈回来干什么?
崔叔明带着林婉城先去了荣华堂。
本来,崔叔明是不想让林婉城去拜见崔佟氏的,可是林婉城觉得现在大家还没有撕破脸,而且,在外人看来,崔叔明是崔佟氏的亲子。如果她刚回府,连婆母都不去拜见,别人会在崔叔明背后指指点点,说不定,御史也会抓住崔叔明的小辫子不放。更何况,不过是荣华堂走一个过场,她有诰命在身,崔佟氏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而荣华堂这里,崔佟氏早就气的火冒三丈。自从崔叔明班师回朝,知道自己休了林婉城,给他娶了平妻纳了姬妾,就大发雷霆。对她的态度也更加冷淡。平妻、小妾的房里更是从来都不会去,反而隔三差五就要去看林婉城那个贱人!
崔佟氏觉得无比气闷: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还不是想给崔叔明找一个贤妻?多给崔家开枝散叶?当初崔叔明要娶林婉城,她就一百个一千个不答应,但是念在林辉是户部尚书,她也就勉强忍了。后来,林家失事,崔府也险些被连累,多亏她当机立断休弃了林婉城才没有酿成大祸,崔叔明竟然丝毫不理解她的苦心!
最近,崔叔明更是连母亲都不愿意喊了,每次见面都冷冷淡淡。听今日去保安堂门前打探的下人回禀。圣上不仅下旨让崔叔明接林婉城回府,更是钦封了她一品诰命夫人!
崔佟氏气的当场就摔了几个杯子:一品诰命啊,自己想了一辈子,连边角都没有碰到过,怎么林婉城那个贱人刚一回府就有这么大的脸面?
崔佟氏正在生闷气,前门的婆子跑进来禀告说侯爷回府。佟芷柔就立刻笑道:“母亲,现在姐姐是一品诰命,论理咱们都应该去府门外接她的……”
佟芷柔心里呕的要死,却偏偏笑得无比灿烂地提议去府门迎接,还特意点出“一品诰命”四个字,只把崔佟氏的怒火挑拨的冲天直上。
崔佟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喝道:“不去!谁也不许去!老身倒要看看,她这一品夫人的架子有多大,她为人子媳,敢不敢越过我这个婆婆,不来荣华堂请安!”
周姨娘也冷冷一笑:“去接她?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不知哪里学来的狐媚伎俩把侯爷迷的团团转,还敢在老夫人面前耀武扬威?”
钱姨娘依旧是坐在一旁,闭口不言。
等了一会,就有守门的丫鬟回禀:“侯爷携夫人参见!”紧接着,门帘子一挑,崔叔明和林婉城漫步走进来。
佟芷柔一见林婉城红光满面的样子就嫉妒地几乎发狂,可是,在崔叔明面前,她不得不装出一副和善样子。
佟芷柔带着两位姨娘迎上前去,笑着给崔叔明请安,却聪明地将给林婉城行的礼省了过去。
崔叔明眼见她们对林婉城如此怠慢,眼睛不由就眯起来,抿着唇站在原地也不让她们起身。
林婉城却笑道:“众位姐妹不必多礼,起身吧。”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你既然不给我行礼,那我就主动受你的礼。你们口号是冲崔叔明喊,但是让你们“起身”的却是我,到底是我压了你们一头,效果不都一样?
佟芷柔面上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见崔叔明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有些进退两难:若是起身,那就是听了林婉城的话,这与给她行礼有什么两样?若是不起身,表哥这副冷淡模样,我们不知要行礼到什么时候?
佟芷柔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周姨娘已经冷笑着站起来:“装模作样!”
林婉城眉头一皱:“妹妹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周姨娘的怒火“蹭”一下蹿起来:贪污犯的贱女儿,摆谱也就算了,还敢自作主张替侯爷答礼。周姨娘开口就要嘲讽,一抬眼,却见崔叔明铁青着脸看着自己。她心里一虚,就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佟芷柔就趁势站起来,走上前拉住林婉城的手,亲亲热热道:“周妹妹没有恶意,姐姐莫要见怪。姐姐刚刚回府,还是快去给母亲请安吧!”
钱姨娘见周姨娘和佟芷柔都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垂着脑袋,安安静静退在一旁。
林婉城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笑着点点头,越过她,向崔佟氏走过去。
走到近前,林婉城不见有丫鬟捧上蒲团,心中冷笑,就稍微屈了屈膝:“老夫人安好!”崔叔明更是连礼都没有一个。
崔佟氏重重冷哼一声,背过脸去,不受她的礼,也不让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