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嬷嬷道:“皇上,喜鹊虽然谋害公主,罪该万死。但请您念在她尽心尽力伺候公主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她的家人。再者说,公主玉体有损,到底没有大碍,还望皇上开恩!”
彭嬷嬷在宫中呆了几十年,今天的事情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更有甚者,她看清了皇上的内心。
一直以来,蒋家势大,皇上颇为忌惮,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打压。刚刚在大殿之上,崔叔明直言要查明真凶,皇上表面上有些不喜,内心其实是愿意的。因为,皇上也早已看穿了此事是蒋杰在背后搞鬼,他也想借此机会通过教训蒋杰,来给蒋家一个小小的警告。
后来,事情的真相慢慢被揭破。眼见蒋杰奸计暴露,皇上就觉得应该见好就收。
他是想给蒋家一个教训,但是如果蒋杰谋害公主的事情被揭发,她就难逃一死。蒋杰是蒋家嫡系,蒋杰一死,蒋家势必要与皇上翻脸。可是,蒋家在朝廷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旦撕破脸面,很有可能会引发难以估计的后果。
皇上认为,对付蒋家,要么一击必中,要么慢慢蛰伏。将他惹恼了再用武力强行收服绝对是下下之策。
所以,皇上想要大事化小。而此时,就需要一个明白人来给皇上一个台阶,而这个人,彭嬷嬷再适合不过。
彭嬷嬷是太后的心腹,皇上与太后又是母子一体,所以彭嬷嬷开口将喜鹊推出来顶罪,皇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结案。
另外,彭嬷嬷将喜鹊推出来还有一个好处。她心里清楚,蒋淑妃对夏采薇这个儿媳妇不是很满意,再加上夏采薇现在与林婉城交好,林婉城又与蒋杰结下梁子,如果夏采薇将来进门,日子恐怕会很不好过。所以彭嬷嬷也想借此机会给夏采薇赚一个人情。
至于现在开口给喜鹊求情,纯粹是彭嬷嬷心有不忍。这件事明明是蒋杰和平阳公主惹出来的,自己却因为政治原因推喜鹊顶罪,不仅如此,喜鹊的亲族还要被连累。彭嬷嬷说白了也是一个奴婢,自然明白喜鹊心里的哭,所以她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皇上见彭嬷嬷开口求情,果然就免除了喜鹊家族的罪过。皇上又看一眼呆滞的蒋杰,继续道:“至于蒋大小姐,你身为公主表姐,却不能保护公主安全,难辞其咎。以后无召不得入宫。”
蒋杰心里惊魂未定,听到皇上的处罚决定,才双腿一软跪下来谢恩。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做下的,皇上顾及蒋太师和蒋淑妃的颜面,不再深究,已经是法外容情,她哪里还敢有半分怨言。
喜鹊被行刑的太监拖出去杖杀,皇上就愤愤离去。崔叔明深情看一眼林婉城,也赶忙跟着离开。
皇上一走,这场闹剧就彻底结束。皇后也起驾回了承乾宫,其他人也就识趣的告退。
彭嬷嬷带着林婉城、夏采薇离开,蒋淑妃亲自将三人送到玉宸宫门口。临走时,蒋淑妃对夏采薇的态度果然有了很大变化,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邀请她多来玉宸宫走动。
从玉宸宫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宫里四处都挑起大红色的宫灯。夏采薇让彭嬷嬷先回寿康宫给太后复命,自己坚持要送林婉城出宫。
走在出宫的路上,凉风沿着高耸的宫墙从甬道上吹过来,略微有些冷。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
两个宫女各挑一盏宫灯在前方开路,夏采薇牵着林婉城的手走在中间。林婉城抬头看一眼夏采薇,慢慢道:“采薇,咱们以后少来往吧,行吗?”
夏采薇猛地停下脚步,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色郑重的林婉城道:“为什么?”许久她又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夏采薇地步子又行动起来,她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宫门,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婉城说话:“与谁交好都是一样的!蒋淑妃心里怎么想,我很清楚。”夏采薇顿了顿,泪水无声滑落,可是她并没有哭出声:“我自幼父母双亡,这宫中的人情冷暖我看的很清楚。就拿蒋淑妃来说,你以为她不喜欢我是因为你吗?不是,都不是!”夏采薇深深吸一口气,忽然笑起来,“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是崔将军的妹妹,那时你再看,恐怕情况大不一样。”
林婉城聪慧,夏采薇一举例子,她心里就透亮:蒋淑妃一心想要齐王问鼎皇位,自然是希望他的外家有权有势,能够在齐王登位的进程里出一份力。可是夏采薇是孤女,虽然顶着惠阳郡主的头衔,但也只是说出去好听罢了,哪有兵权来的实惠?
林婉城伸出手在夏采薇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夏采薇就道:“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我真是崔叔明的妹妹,那倒反而不好了。”
林婉城不明所以,拧着眉去看她。夏采薇慢慢道:“你傻啊。我要是真有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哥哥,蒋淑妃心里明明呕我呕的要死,面上却总是言笑晏晏的,岂不是更遭?”
林婉城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就会心笑起来。
两人携手默默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到宫门口,林婉城忽然问:“那以后的打算呢?采薇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哎——”夏采薇长长叹一口气,“能怎么办呢?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呗!”夏采薇忽然看到宫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抬手一指,高兴道:“你看,崔将军在宫门外等你了!”
林婉城知道夏采薇在转移话题,她迅速看一眼宫门外长身玉立的崔叔明,又拉着夏采薇站在原地,认真道:“你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问你的打算!”
夏采薇道:“我也很认真的在说!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说,咱们改日见面再聊!你快出宫吧,崔将军要等急了。我就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