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这里淡淡往娘家嫂子蒋黄氏那边看一眼。蒋黄氏自从隆乾帝发了怒,眼睛就眨也不眨地盯着主座上的三人,此时,她一看到淑妃的眼色,立刻便心领神会。
只听皇后柔声道:“接下来便是蒋小姐了吧?蒋小姐是淑妃妹妹的亲侄女。后宫中人所共知,淑妃一手梅花小楷是得了皇上的眼的,蒋小姐幼承庭训,这字写的怕是也不会差呢!”
淑妃含蓄一笑,道:“皇后娘娘过誉了。杰儿年纪尚小,这梅花小楷怕是不甚精熟。还请皇上和娘娘不要见笑才好。”
皇上淡淡点头。蒋黄氏赶忙挑眉看着蒋杰道:“快去吧。彩蛾——”她叫一身身后站着的大丫鬟,“你去给小姐伺候笔墨。”
彩蛾赶忙走上前来屈膝称是。蒋黄氏就慢慢道:“机警些,可晓得?”
彩蛾肩膀一顿,随机又重重点头:“奴婢晓得。”
蒋杰来在殿中,早有宫人摆好案几,彩蛾小心帮她铺好宣纸,又将墨细细磨开,就退在一旁等候蒋杰支使。
蒋杰对入宫伴读之事早有期待,更何况,她这次做了完全准备,而且,前面两人才艺展示都以失败告终,她想要独占鳌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蒋杰一边想,嘴角就勾起得意的笑容。她悬腕捏笔,饱蘸浓墨,在裁剪精美的宣纸上挥毫默写了一篇《女则》。
蒋杰落笔时只觉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只是她刚写了一句,不由得脸色大变:她用的一向是上好的苏墨,墨迹均匀,十分鲜亮,可是今天,她写的每一个字,墨迹都散成一片,就像是烤糊了一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已经在御前提起了笔,还没写完就万万没有搁笔的道理!写的不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咬着牙将一篇《女则》默写完。早有一个小太监接过来恭恭敬敬递到皇帝手边。帝后抬眼一眼,不由拧起了眉!
蒋杰感受到主座上气氛的僵冷,不由吓得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她只觉得怒火万丈:有人在墨里做了手脚!是谁?是谁要害我?她默默抬起眼在殿里一扫:是卫子澜?还是林婉城?
只见隆乾帝慢慢将蒋杰的字放下来,冷着脸道:“你这字是怎么回事?”
蒋杰赶忙匍匐在地,一边磕头求饶,一边道:“皇上圣明,臣女被奸人所害,调换了笔墨,所以……所以才……求皇上、娘娘揪出那个幕后小人,为臣女做主啊!”你们两个贱人给我等着,谁害了我,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蒋黄氏却慌慌张张跑出来,“扑通”往地上一跪,磕头如捣蒜:“皇上,小女学艺不精,在御前出丑,请皇上、娘娘不要怪罪!”
蒋杰一抬头,梗着脖子道:“母亲,分明是有人故意暗害我!我一定要追查出真凶,不然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蒋黄氏马上厉声道:“住口!圣驾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学艺不精,还敢胡乱攀咬别人,你的皮子又紧了是不是!”
蒋杰张嘴就要反驳,蒋黄氏怒目圆瞪,吓得她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了。
蒋黄氏又磕了几个头,哀求道:“皇上,小女字写的不好,今日殿上不乏佼佼者,她又有些紧张,所以才写坏了,求皇上念在小女年幼,饶了她无心之失吧。”
淑妃也赶忙从座位上跪下来,膝行两步,跪在皇帝面前,哀求道:“皇上,杰儿她年幼,求皇上饶她一次!”
隆乾帝勾唇一笑:“爱妃言重了!不过是一个有些怯场的小姑娘罢了,朕还能与她为难吗?”
怯场?淑妃听到这两个字,眉头一跳:皇上果然还是有些不喜!世家贵女讲究的是大方得体,今日杰儿得了皇上“怯场”两字的评语,恐怕……淑妃目光往台下一扫,果然就见众位贵妇们窃窃私语起来。淑妃怜惜地看一眼蒋杰: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到如今,也只能断臂自保,否则,杰儿顺利入选,恐怕会让皇上怀疑……
蒋黄氏与蒋杰跪在殿中,也清清楚楚地听到皇上御口亲批的“怯场”两字,感受着背后那些贵妇们的指指点点,蒋杰只觉如芒在背。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心里恶狠狠道:林婉城、卫子澜,你们两个贱人给我记着,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蒋黄氏与蒋杰握着拳头谢了恩就兀自退在一旁。却听隆乾帝奇怪道:“今日是怎么回事?在选的三个贵女全都出错!莫不是有人不想让泰安公主遴选伴读?”
满屋子命妇妃嫔赶忙齐刷刷跪倒一片,大呼:“臣妾等不敢。”
隆乾帝的目光在殿内一番环视,就抿着唇让众人平身。
三皇子的生母惠妃就笑着劝道:“皇上不必恼火,可容嫔妾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