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寮依山而建,先用竹子搭成简易框架,然后用草席围成墙面和屋顶,虽然简陋,却十本别致有型。
楚玄子领着几人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十分空旷,只有一个竹竿捆成的衣架和一个大浴桶。浴桶靠墙放着,浴桶上两根手臂粗细的竹杆从室外穿草席而入,泉水哗啦啦从竹竿里流出来。
楚玄子慢慢走过去,指着两根竹竿笑道:“这两根竹竿连着室外的山泉,一根引得热水,一根引得凉水,你药浴时,只需把这两根竹竿一转——”楚玄子一边说,一边抬着竹竿一转,泉水立时便哗哗的流到浴桶里,他接着道:“水若是将这浴桶灌满了,你就将这竹竿再转回去。这竹寮的地面上有一个排水的暗渠,管保不会让这屋里积水。”
丝竹马上嘻嘻笑着跑上前去,亲自转动了流水的竹竿,才回头冲林婉城笑道:“小姐,有了这个浴室,您若再想药浴,岂不是方便很多吗?”
林婉城也不由点头。她转着脑袋将竹寮打量一番,见墙上的竹子依旧绿意盎然,不禁暗暗猜想这个竹寮怕是新近建成,为的就是方便她疗伤。
林婉城就笑道:“这地方真真不错,只是看着向新建成的。不知……是谁这么有心?”
楚玄子哈哈一笑:“老朽年迈,这爬高上低的体力活自是干不动喽。剩下的人么……林姑娘那么聪慧,想来一猜就中!”
剩下的人?这谷里总共也没几个人!难不成是余庆?不会,不会,余庆今日陪着神医上山采药了,哪有时间做这个?那不成是他?
林婉城心头一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张明远那张冰块脸来,她不由就皱起了眉。
楚玄子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明白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就哈哈一笑:“老朽可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知道。行了,这里也已经准备了炉火、药罐,你且好生疗伤。我要去给小明针灸祛毒了。”
楚玄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林婉城不由陷入沉思:张明远这个人真是奇怪,前一刻还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后一刻又不声不响地弄出这么大的惊喜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姐,水凉了,我再加些热水,您小心别人烫伤。”丝竹一转竹竿,腾腾的热水就“哗哗”流进浴桶里来。
林婉城感受着温暖的水流渐渐将自己包裹,心里不由暗赞:张明远这人平日里挺讨厌,没想到心思却如此细腻,他用这两根竹竿引来活水,不可谓不精妙,不可谓不用心。其实……他这人除了嘴上刻薄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好,长的又那么帅!
林婉城忽然又想起张明远那只受伤的手腕:别是盖竹寮的时候弄伤的吧?!可怜他做好事不留名,受伤了不说,还要被自己奚落。一想到张明远当时那一副吃瘪的表情,林婉城忽然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活该,谁让你总嘲笑我。
丝竹被林婉城莫名其妙的笑声吓了一跳,她看林婉城坐在浴桶里,眼神飘忽,嘴角带笑,不由用手在她眼前一挥,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婉城笑容一僵:“额,没事……”
……
因着那个竹寮,林婉城对张明远和颜悦色了不少。午饭的时候,她甚至亲自下厨煲了一碗鲜笋香菇排骨汤给他加菜。
林婉城亲自给楚玄子和张明远盛了汤,就笑着请他们品鉴。楚玄子慢慢饮了一口,顿时觉得鲜香满颊,不由竖起拇指赞道:“不错不错,真是汤中极品!好喝!小明,你觉得怎么样?”
张明远对“小明”这个外号由抗拒,到置之不理,慢慢的,他只好被动接受了。张明远端汤在手,一口喝了小半碗,方淡淡道:“还行吧,勉强凑合。”他一边说,一边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伸手将碗递给林婉城,“还要一碗。”
林婉城看他口不对心的样子,竟不再觉得他讨厌,只觉得这男人其实还挺可爱。她笑着将碗接过来,仔细盛好汤,笑道:“楚神医和张公子喜欢就好。”
吃完饭,余庆陪着楚玄子上山采药,安兰、丝竹两个去料理竹寮的杂物,林婉城就捧着一本《神农本草经》在太阳底下碾药、看书。
林婉城医科出身,虽是学的西医,但学校里也开过几门中医的选修课。再加上她勤奋好学,草药、穴位之类她也能认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在把脉上却是一窍不通。
林婉城一本书正读的火热,前面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影子投射到书本上来。林婉城抬头一看,张明远正凝眉望着她。
张明远道:“你怎么对医书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