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会有错误的。
凤言廷捂住了那张苍老的脸。
“对不起……长歌,对不起……”
凤长歌颤抖着,睁大眼睛,两世,整整两世,她竟是在这里,在这逼仄的囚室内,听见了来自父亲的道歉。
凤言廷此时躺在那里,无助又彷徨,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是我……当初是我害了你娘,我害了清雅。”
不爱吗?
还是一切都追悔莫及,却发现故人已矣?
凤长歌沉默,终于伸手抱住这个有些脆弱的男人,直到现在,让她原谅他,恐怕还是不可能,但……她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去恨。
“父王,其实我娘,当初并未死。”
这一句话如同落石入水,惊起阵阵涟漪。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凤言廷问。
凤长歌将当年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当年,我娘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情,对你已然心死,又知道你必然不会让她活着,便将计就计,一死脱身。慕容家已经将她救了出来,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慕容家,偶尔会来京城,远远地看看我,也看看你。”
直到最后,慕容清雅也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她内心之中对凤言廷是有着怨的,但终究……无法害他。
凤言廷愣了许久,苦笑:“枉我白活了三十多年,竟连这些都看不透。这些后院中的女人们,有的是依附着我,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有的是忌惮着我,披着假面虚与委蛇;有的是利用着我,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谋求权力。只有清雅,当年是真心看上了我这个人,哪怕我不是这霄月的凤王,哪怕我是普通的百姓也好,是乞丐也好……她都义无反顾。”
“可我,终究负了她。”凤言廷摇摇头,叹气:“她如今在何处,可过得好吗?”
凤长歌眼神一黯。
“怎么?”凤言廷心里觉得不安,不详的感觉蔓延着,仿佛是想要将他吞噬的黑暗。
凤长歌道:“娘,她已经死了……在河洛,为了抵御公孙家的入侵,以身殉国。”
“……咳咳,咳咳咳……咳咳!”凤言廷张大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样的咳法,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
凤长歌到底是不忍,轻轻为他梳理着后背,让他能够微微好受些。
十年生死,一朝两别。
当年的旧事如同酸了的酒,再难以下咽。
若当年……未曾那般荒唐,又如何会负了兄弟,又负了卿卿?
凤言廷挣扎着,坐起身来,对凤长歌低声隐秘地耳语:“长歌……你先将那狱卒支开片刻,为父……有些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