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想着一次就能直接弄出一个完整的制度。
他这么厉害的话还要朝廷干啥?还要颜徵干啥?
他就只需要跟以前改官制一样,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剩下的交给大佬们,这样才能因时制宜。
可现在的问题是在奴隶这个问题上,韩熠压根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真让他来决定,他直接大概就从错了,奴隶制社会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了。
嗯,那时候他也就可以安详的去世了。
韩熠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头秃,想了想还是给颜徵写了一封信。
颜徵本来收到他的信还很开心,韩熠一忙起来写信的时间也不太固定,时间长半个月才一封,时间段也要五六天。
也就现在稍微频繁一点,哪怕韩熠是在跟他讨论政事,他也很高兴。
虽然他能通过许多眼线知道韩熠的近况,而韩熠大概也知道他有这些眼线,所以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压根没有遮掩过。
但别人看到转述的,总感觉隔着一层。
十分开心的颜徵打开信件之后看了个开头,脸色就变了。
他身边的高府令看到他这样,立刻对旁边的宫人甩了一个眼色,让大家都安静一点别打扰王上,而他自己也安安静静退到了一边充当木头人,决定只要王上不喊他,他就绝对不开口。
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大概是发生大事了。
要知道王上在看晸悦公来信的时候,一般都是十分愉悦的,就算有些问题他即使是抱怨口气也是宠溺的。
而一旦颜徵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就代表着这件事情恐怕会很麻烦,麻烦到了王上都不太好解决的地步。
颜徵此时心情是十分沉重的,韩熠在信里写了他的想法,然而这个想法跟颜徵的思想几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颜徵的眼光是长远的,有开拓性的,所以韩熠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哪怕他不说,颜徵也能看出这件事情对于大秦的好处。
所以他总是不遗余力的支持韩熠。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统治是稳定的,也就是说整个国家的制度是稳定的。
不一定要一成不变,但绝对不能损害统治阶级的利益。
现在韩熠却仿佛在告诉他,就是要挑战统治阶级的利益,这让颜徵十分困惑和难受。
困惑是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韩熠会有这个想法,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跟韩熠都是天然一体,他们都是一个阶层的啊。
韩熠不维护他们的利益,反而要推翻?
难受则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韩熠说他的观点。
虽然这封信让他觉得心情沉重,韩熠也应该能猜到他的反应,但韩熠还是写出来了,这代表着韩熠十分信任他,信任到了百无禁忌的地步。
颜徵不想让韩熠觉得这份信任被辜负,所以回信写的话和语气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他现在反而有点庆幸这件事情是韩熠写信跟他说的,如果当着他面说,只怕他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斟酌。
颜徵坐在书案前思前想后了一下午,整个人仿佛是个泥塑一样,几乎都没动一下,看的他身后的高府令十分着急。
这样对身体不好不说,再过不久就要用膳了,他到底是提醒还是不提醒啊。
随着太阳西落,室内的光线逐渐暗沉,宫人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点燃了烛火,生怕惊动到颜徵。
然而跳动的烛火还是让颜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问道:“什么时候了?”
高府令连忙回答:“回王上,酉时一刻。”
颜徵惊讶:“都这个时候了?”
说完他无奈笑了笑说道:“阿熠啊,还真是会给寡人找难题。”
高府令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颜徵的表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沉重,不由得微微放下心来,开口问道:“王上,用膳吗?”
颜徵说道:“传膳吧,寡人先给阿熠回封信。”
高府令应了一声就命人传膳。
颜徵思前想后写了一封回信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回去,而是在吃饭的时候都在逐字逐句的思考自己这么说行不行,搞得这一顿饭吃的也有些没滋没味。
到最后这封信也没有送出去,而是直接撕毁换了张纸就写了一句话:“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了呢?”
颜徵决定先探寻一下韩熠的想法再说,他觉得韩熠不应该是一拍脑袋就异想天开想要废除奴隶,一定是有什么诱因在里面,否则他那么忙,怎么会把目光聚集在这上面?
颜徵在猜测,而韩熠也在猜测。
他在猜测颜徵的反应。
这封信在写之前他也犹豫过,其实他不用想就知道颜徵一定不会同意,毕竟他的想法还是太激进了一些。
但他还是选择写了下来,为的是给颜徵打个预警,等到将来天下一统,他发现事情有点大条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一点。
不过这封信发出去之后他也十分忐忑,一直在等颜徵的回信。
颜徵纠结了多久,他就坐立不安了多久,这一整天几乎没做什么事情,搞得所有人都有些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
韩熠知道当天可能是收不到信的,实际上颜徵就算当时回信也不可能当天收到信,机关鸟哪怕不需要吃喝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