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去他又不放心,就只好继续留在这里。
伺候颜徵的小兵端了热水过来的时候看到韩熠顿时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韩熠制止了。
韩熠对着他摆了摆手,让他将水放下离开,准备亲自给颜徵擦拭额头的冷汗。
结果当他想要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颜徵却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他的手,甚至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韩熠眼见着他手上绷带透露出些许红色,只好放弃这个打算,然后十分艰难的用单手操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颜徵是被疼醒的。
其实昨晚他也是疼的,只不过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机能承受不住,这才睡了一会。
可就是这一小段时间他就有一半睡得不太安稳,因为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忍不住想要喊一声阿爹阿娘。
人在极其难过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寻求父母的庇护。
就算是颜徵也不太例外,然而他喊了一声之后就停了下来,哪怕是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都会告诉他,他的父母不会给他他想要的回应。
他没人能够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可是是在太痛了啊,痛到他再坚强也忍不住会流眼泪。
不过后来他还是睡着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依稀记得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凑近,他紧紧的抓住了那个让他安心的热源,这才渐渐睡熟。
等醒了之后他一睁眼,就感受到手指上有着另一股热度。
他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身上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此时就显得那份热源特别的珍贵。
颜徵微微侧了侧头,垂眸一看就看到了趴在他床边枕着胳膊熟睡的韩熠。
而他的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头。
颜徵忍不住笑了笑,抽出了手摸了摸韩熠的脸颊,感受到对方的脸略有些冰凉之后便轻声喊道:“阿熠,阿熠?别在这里睡。”
他声音很轻,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喊醒对方,毕竟韩熠的睡眠质量那是好的没话说,雷打都不醒的那种。
就在他以为自己喊不醒韩熠的时候,忽然看到韩熠那长长的羽睫动了动,眼皮慢慢掀起。
虽然睁开眼睛但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就突然坐了起来,他一抬头就看到颜徵正看着他,顿时一脸惊喜:“阿徵,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喊郎中!”
其实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折腾了一晚上的郎中也没睡多久,现在被喊起来简直就是酷刑。
然而韩熠现在满心都是颜徵,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颜徵吃力的抬起手,韩熠会意低了低头,让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右脸。
颜徵问道:“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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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熠满眼的问号,他又没受伤,哪里会疼?
颜徵说道:“镜子,在我随身的衣袋里,你自己看看。”
韩熠一脸莫名奇妙的探手将颜徵的衣袋拿过来,在看到原本白色的衣袋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时候,他的手顿了顿。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些,他都会觉得难过。
不过,他不想让颜徵误认为自己的伤好不了,便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打开衣袋拿出了里面的镜子。
镜子……居然没碎,韩熠一开始觉得神奇,后来又想,大概是颜徵在努力护住这枚镜子吧。
他将镜子拿起来顿时就呆住了。
此时他的左脸是完好的,然而右脸……因为枕在胳膊上,而他昨晚没有脱甲,导致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红印,难怪颜徵问他疼不疼。
韩熠回过神来十分尴尬,脸上一红,这一下左右脸的颜色倒是趋于一致了。
颜徵刚刚一直在打量韩熠,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韩熠穿甲,便说道:“我们阿熠,穿甲也很好看。”
这身银甲简直是太适合韩熠了,别人穿银甲很可能因为太过明亮而忽视对方,然而韩熠不会,无论他穿什么,第一眼看到他的永远都是先注意到他那张脸。
韩熠听后一转头就看到颜徵看着某个地方在发呆,不由得转头看过去,发现那是他的战甲。
那身黑甲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然而韩熠知道颜徵多喜欢它,所以他还是让人细心的整理了一下,架了起来。
这可是颜徵功勋的代表。
不管他是不是陷入了地方的圈套,他杀了敌方很多人,一直坚持到了援军到来,并且从昨天开始就有他的兵陆陆续续找过来。
如果不出什么太大意外的话,五百人至少有多一半能够活下来。
在一万人对比五百人这样悬殊的差距下,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更不要提,他还只身入军营将庞飞给绑架了出来。
郎中们过来给颜徵检查了之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韩熠本来想把他们喊出去询问的,然而想了想,颜徵这样掌控欲十足的人,他昨天甚至因为不想失去意识而不愿意用麻醉的药物,伤情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瞒着他。
于是韩熠便问道:“如何?”
郎中有些发愁地说道:“有些伤口因为拖了太久已经开始红肿溃烂,若是以往,需要削去烂肉才行,可是公子徵的许多伤口又深又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