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晨兴许记不住别的姨娘，但是眼前这一个，她却是记得的。

她从出生之日开始，便被沐府的人成为煞星，称为不祥之人，后来便被沐府送到了乡野之地，直到她再次回到沐府，而眼前这个姨娘，便是在她回府的时候，被沐中众人嘲讽奚落时，在晚膳上，却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笑意盈盈地递给了她一只烤鸭的人。

沐梓晨当即便笑了起来，“怎么会不记得呐，舒姨娘，府中的人我就算不记得别人，却也会记得你的。”

舒姨娘笑了笑，明媚的笑容让人觉得瞬间如沐春风。

“五小姐言重了，您现在贵为皇子侧妃，早已不能和当日的少女相提并论了。”

沐梓晨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舒姨娘最近过得可好？”沐梓晨问道。

两人坐在左侧，虽然是入座了，不过在堂中的人都朝着上方的沐老夫人靠过去的情况下，便称得上是角落了。

沐梓晨明白，这些人现在只是因为有沐老夫人在，所以才对她客客气气的，一旦沐老夫人不在这里，恐怕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愿意，毕竟，谁愿意靠近一个不祥之人呢？

因为坐在角落，所以舒姨娘也不避讳，当即便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纤细白皙的手也温柔地朝着肚腹慢慢抚摸着，“该怎么说呢？府中的日子自然是好的，不过就是随着腹中孩儿慢慢长大，有时候身子骨吃不消罢了。”

沐梓晨一见她抚摸肚子的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有身孕了。

而此刻再听舒姨娘的这一番话，沐梓晨便只觉得她那话中有话，没有全部给她说。

沐梓晨挑了挑眉头，看着舒姨娘的眼神却是一番真诚地说道：“舒姨娘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妨和我说说，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沐府中，但是好歹能够当舒姨娘的一个良好倾听者，给舒姨娘解解闷也是好的。”

舒姨娘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沐梓晨却觉得那份妩媚的笑意后，有几分说不出的愁苦和落寞，沐梓晨的语气不由得便又低柔了几分道：“舒姨娘如果真的将梓晨当成一个交心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不妨和梓晨细细说说。”

舒姨娘见沐梓晨情真意切，便再次叹了一口气，也不瞒着沐梓晨，也向沐梓晨所说的一样，她现在已经不是沐府的人了，和她说一下真的没什么，而舒姨娘之所以突然和沐梓晨说话，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听听多一个人给她拿一个主意。

叹了一口气后，舒姨娘的声音便再次低了好一些下去，说道：“五小姐，你也知道我还没有进沐府之前的身份，像所有人说的一样，我能够进入沐府，真的完全凭借我有这么一张脸，以前的日子我都觉得没什么，得过且过，老爷也对我很好，经常来我那里，但是真正的处境，我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说到底，我在府中只是一个靠着姿容吃饭的无用女子，过一天算一天，等到年纪上来年老色衰的那会儿，独自一个人孤独地在这偌大的府中死去，就是我的归宿，但是现在有了孩子，我便不敢再这般一天天得过且过地过下去了。”

沐梓晨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舒姨娘说的这番话都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现在的处境。

沐梓晨能做的，只是等着舒姨娘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