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语,短短六个字,道尽自己的沉痛,落在耶律辰耳中,但觉心头震荡,颤声道:“父皇,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为何母妃要将儿臣送走?”
皇帝阖眸,轻轻摇头,隔了片刻,低声道:“那条竹芒蛇,袭击的本来是朕,可是……可是是阿衡……阿衡……”
是盖衡拼死,替他挡下毒蛇的致命一击!
竹芒蛇!
楚若烟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转头望向鲁妃,颤声道:“是……是三邑族!鲁妃,你……你好毒!”
“不!”鲁妃摇头,“那条蛇,本不是为皇上准备,而是……而是九殿下!”
“什么?”这句话,大出意料之外,殿上众人顿时一阵纷议。
那时,耶律辰只有五岁,为什么要向一个稚童下手?
当年的隐秘,渐渐被人拆穿,多年的布局毁于一旦,鲁妃也不再隐瞒,轻轻摇头,长叹道:“当朝九位皇子,论嫡庶,九殿下是唯一的嫡子,论长幼,自有皇长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旁的皇子,我们又害死皇上做什么?”
是啊,那时耶律隆毅登基两年,朝堂已经安稳,就算害死皇帝,自然有朝中众臣拥立新君,论嫡庶,自然是九皇子耶律辰,更何况,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清河王府!
耶律辰想通此节,点头道:“想来,是母后窥破你等恶毒心思,便求父皇将我送走!”
这一走,就是十二年,放逐天涯,四海飘泊!
楚若烟但觉一颗心撕裂般的疼痛,紧握住他的手,却不解问道:“你们……你们要伤九哥,那蛇为何会在御书房?又为何会攻击皇上?”
鲁妃抬眸向她一望,似想到什么,微微一笑,又转头去瞧皇帝,慢慢道:“那时皇上身体抱恙,朝中众臣纷纷上书,请皇上立储,立嫡立长两派争执,可是臣妾却知道,皇上心中,早已选定九殿下!”
为什么?
众人不解。
当年立嫡立长之争,最后以盖皇后身亡,九皇子放逐结局,从不曾有人窥破皇帝真正的心思。
鲁妃也不等人问,又再说道:“皇上中毒,盖氏悄悄离宫为皇上寻药,皇上便每日将九殿下带在御书房中,五岁的小娃儿,皇上竟然教他兵书战略,治国之策,还抱他同阅奏折!”
有这样的事?
众臣闻言,都不禁与身边的人互视。
满殿朝臣留意的自然是皇帝教九皇子批阅奏折,楚若烟却对她前半句话留意,点头道:“皇上中毒,本就是你们所为,为的就是调走皇后!”
鲁妃向她一望,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皇帝倒并不诧异,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仪妃身上:“朕的心思,想来是莫珠窥破!”
仪妃咬唇,摇头道:“岂止是我,元皇后,季淑妃,沈妃,又哪一个不是瞧在眼里?”
“所以,你们各怀心思,要害死九哥,对不对?”楚若烟想到季氏所述,立刻追问,又接着道,“哪知那一日,恰恰盖皇后回宫,九哥便不曾去御书房,那条蛇受你们驱使进入御书房,却将皇上当成目标,是不是?”
所以,元氏瞧见,会失声惊呼,季氏听到,会悄然离去。这两个人,一个是亲眼见到那毒蛇攻击皇帝,意外之余失声惊呼,而另一个,则是知道有人动手,为了避嫌,悄悄离去。
鲁妃听她所述宛如亲见,轻轻点头,赞道:“楚大小姐果然聪慧!”
耶律辰却摇头道:“不!那竹芒蛇虽然凶猛,可是若伤一人,旁人必然警觉,它为何径直扑向父皇?”
不管是盖氏,还是耶律隆毅,都是一身武功,若竹芒蛇先伤旁人,他二人岂会还被蛇所伤?
鲁妃低低一笑,摇头道:“我三邑族伺蛇,自然有法子令它攻击我们指定的一处。只是可惜,可惜那日九殿下不曾去御书房,那御案后只坐着皇上!”
也就是说,他们在御案上做了手脚。
这一节,却是皇帝都不知情的,听到如此阴毒的手段,竟只是为了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不禁咬牙,低声道:“原来如此!”
耶律辰脸色惨白,低声道:“原来……原来母后是替儿臣而死,我……我……”
“九哥,不关你的事!”楚若烟忙应,转向皇帝道,“皇上,皇后要将九哥送走,便是怕他留在宫里受人所算,是不是?”
说到先后盖衡之死,耶律隆毅已心痛不能自已,深吸一口气,摇头道:“若是……若是盖家还在,清河王府还在,又何惧一个三邑族?可是……可是……”
可是,盖衡正是得到兵马围困清河王府的消息,才赶去御书房,哪知道,恰遇皇帝受竹芒蛇攻击。
耶律辰听到这里,疑惑问道:“父皇是说,是兵马围困清河王府在前,母后受暗算在后?”
皇帝点头道:“若不然,阿衡又岂会求朕保三郎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