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定定向她注视,慢慢道:“昨日皇上曾道,沈妃与季氏,娘家本就有些亲故,她二人本就是姐妹,可是姐姐回想,季氏获罪之前待沈妃如何?”
明彦君回想片刻,点头道:“嗯,虽说较为亲近,可是有时使唤时,如唤婢女!”
楚若烟点头道:“如此可知,她们的娘家纵然有亲,也必然不是家世相当的亲戚!”
在这个时空,地位的差异,贫富的差异,足以促成姐妹之间的不平等。纵是一府的亲姐妹也是如此,更何况是两姓姐妹?
“那又如何?”明彦君皱眉。
世家之中,纵是同宗,也分嫡系还是旁枝,身份自有高下,更何况季氏和沈妃还是两姓的亲戚。
楚若烟叹道:“傻姐姐,又有什么人是甘愿一生屈居人下,还要带着自己的儿子?”
明彦君想一想,试探道:“妹妹是说,沈妃自幼被季氏指使,纵然进宫也低她一头,心中早已不忿,趁着她落难,便至动手?”
楚若烟叹道:“这一案不止杀了季氏,还顺势嫁祸给我,到我进宫,又再将那御楚军杀死,嫁祸给七殿下!一箭三雕!”
“一箭三雕?”明彦君不解。
楚若烟数道:“季氏多智,六殿下行事素来听从他母妃的,季氏一死,也等于砍去六殿下一条臂膀,这是其一!其二,如今我父兄和钰王皆不在府,嫁祸给我,若是顺利将我除去,我楚家与钰王就再不会联姻,也就避免楚家变成钰王一党!”
好毒!
明彦君皱眉道:“其三呢?”
“其三!”楚若烟接口,“我自幼出入皇宫,宫里的人岂不知道皇太后和皇上皆护着我?听到我进宫,便知道此计已经失败,便将御林军除掉,除去不使御林军指出背后之人,还顺手嫁祸给七殿下!”
明彦君摇头道:“这第二计、第三计不能并存,如此说来,也只是一箭双雕!”
“不!”楚若烟摇头,“姐姐忘了,到此刻,七殿下还不知下落。若是他不能寻获,不止为大争除一个劲敌,元皇后必然将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相争之余,只能两败俱伤,旁人坐收渔人之利!”
明彦君听的心惊,低声道:“对付季氏也倒罢了,可是若是钰王和楚大将军在京,纵没有皇上和皇太后护着,又能将你如何?”
若有钰王或楚大将军在京,此案纵还在大理寺,田立言也不敢动楚大小姐分毫,如此一来,就无法嫁祸给耶律亭。
楚若烟点头道:“所以,在杀季氏,命御林军出首时,她便已知道南疆举兵,钰王和我父兄出征!”
明彦君惊道:“此事纵是我父王,也是早朝才得到消息,她又如何知道?”话出口,心中已一片了然,张了张嘴,喃喃道,“除非,她便是这幕后之人!”
是啊,若不是南疆举兵,战报传回来,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若不是幕后之人,又如何知道几时到京?
楚若烟点头。
明彦君想一想,又摇头道:“四公子大婚在即,钰王殿下又是掌管整个兵部,她又如何知道,战报传来,他二人也一同出征?”
楚若烟叹道:“我苍辽虽说兵多将广,可是领兵的统帅能有几人?十几路叛军一同举兵,四哥身受皇恩,又如何还能顾得上自个儿大婚?九哥无人可用之下,又岂会不亲自出兵?”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对南疆兵马和朝廷兵马都了如指掌!
明彦君脸色微变,低声道:“是啊,将军府中无人,你们府上那位夫人又是……”话说半句摇头。
楚若烟点头,又接着道:“楚、田两府不和,在这上京城已不是秘密,我落到田立言手中,必然讨不了好去!”
明彦君点头,细思三皇子耶律郯平日的为人,也是越想越惊,低声道:“可是如今我们只是推测,并无实据,要如何处置?”
楚若烟道:“这个容易!”向韩立道,“沈妃去见季氏的事,你设法给皇后传个信儿!”
韩立应命,见她摆手,躬身退了出去。
明彦君不解道:“皇后?”
楚若烟道:“姐姐莫要忘了,七殿下出宫之前,是与三殿下在一起,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如今也只有三殿下知道。皇后心中有此疑虑,如今再将沈妃的消息透露她,她岂有不查的道理?纵她查不出什么,也必然会禀报皇上!”
宫里的事,她们不方便过多插手,交给皇帝、皇后,是最简单的方法!
明彦君点头。
楚若烟接着道:“还有,昨日从大理寺到御书房,耶律真本是恨极了我,要将我入罪,可是到御林军被杀,他突然将矛头转到七殿下身上,当真是奇怪的很!”
明彦君昨日虽不在偏殿里,可是已听过她的细述,点头道:“以六殿下之智,也难说出那番话来,倒像是旁人授意!”
楚若烟点头道:“三殿下进殿之后,有好一会儿,是与六殿下站在一处!”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三皇子耶律郯向六皇子耶律真授意,既然不能将楚大小姐入罪,索性咬死七皇子耶律亭,给夺嫡之争去一个死敌!
明彦君听的心惊,喃喃道:“只这一案,先除季氏,断六殿下一条臂膀,又使七殿下身陷嫌疑,当真是好手段!”
岂止?
若南疆的兵马也是一路,还将耶律辰和楚家父子尽数调出京去,如果猜的不错,大争,已经不远。
明彦君听她说完,已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道:“如今只能提醒皇上防范,我即刻回府见父王!”
若皇帝能够提前防范,倒是釜底抽薪之计!
楚若烟点头,也不再虚留,起身送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