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头道:“老三,你姑且说说罢!”
这大晚上的,皇帝你老人家是闲的?
大多朝臣心中腹谤,可也无人再敢阻止。
耶律郯闻命,命人举支大烛过来,借着烛光向那人脸上又细查片刻,这才向皇帝躬身回道:“父皇,这烧伤留下灰黑色伤痕,入肉不浅,想来当初伤的不轻,若是寻常肌肤上的印记,当随着烧伤一同抹掉痕迹,而只有我刑部判为流行的犯人,脸上刺金会深入肌理,纵是火烧、割皮,也难尽去。儿臣观此人伤处的金色,深入肌理,远在烧伤之上,当是刺金所至!”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嗡声,孝康王明辉诧道:“安王殿下是说,此人本是流放的囚犯?”
“是!”耶律郯点头。
定远侯卞威皱眉道:“可见此人本就是并非善类!”
王士忠点头,轻哼道:“方才闻说他们胆敢去劫钰王殿下亲随的营帐,微臣还甚是惊讶,如今看来,倒也不足为奇!”
这是扣死这二人劫营,只是为了财物?
耶律辰眸中露出一抹异色,抬头向他扫去一眼。
囚犯一经流放,纵是赶上皇恩大赦,也未必就能放回,更何况,近几年来,战祸不断,皇帝也不曾下过恩旨。
耶律隆毅眸色顿沉,向下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因何流放,又是如何逃脱?”话问的是那名贼人,目光却向刑部尚书厉远志扫去。
流放的人犯走失,自有地方官员上报,怎么刑部竟不知情?
厉远志心头突的一跳,忙躬身俯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回头向那人狠狠望去一眼。
是啊,走失人犯,地方当有回报,为何自己不曾见过任何文书?
耶律郯也不禁脸色微变,立刻掀袍跪倒,向上道:“父皇,人犯走失,刑部竟毫不知情,是儿臣之失,请父皇责罚!”
这位三皇子认错倒认的快!
皇帝未应,钰王殿下清润的声音慢慢响起,向上道:“父皇,这两人劫营,断断不是为了财物,而是要取顾立农、巴适二人的性命!走失人犯,虽说刑部有责,却可慢慢再查,可是这叛乱的幕后主使,不能怠慢!”
是啊,如今叛军还在围城,却有人往漠上要杀人灭口,若不将幕后之人查出,岂不是成这苍辽朝廷的心腹之患?
朝上众人都暗暗点头。
七皇子耶律亭道:“九弟,你如何能够肯定,这二人不是劫截财物,而是杀人灭口?既然阿江是去接引楚大小姐回城,那顾立农、巴适二人想必也已押回,为何不一并带上殿来,审出幕后之人便是!”
是啊,只要将顾立农和巴适二人押上殿来,一问就知!
众臣一听,已有几人附和。
耶律辰道:“阿江等人出城前往大漠,最初是扮成寻常的客商,等到离开大漠,才换成钰王府亲兵的服饰,堂而皇之押解人犯回京。这二人若是寻常盗贼,必然会劫截熟悉的商道,可是为何去时不劫客商,却截回时的王府亲兵?”
是啊,客商总会带有财物,亲兵却未必!
众人暗暗点头。
那人强道:“王府亲兵,自然与旁的兵马不同!”
耶律辰回头向他望去,扬眉道:“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本王的亲兵?”
那人点头道:“钰王殿下声势如日中天,平日朝廷的赏赐必然不少!”
话刚出口,只听耶律辰已经笑起,摇头道:“本王纵受些皇恩,此次又未与亲兵同行,赏赐如何会由亲兵从绿洲带回?再说……”话说半句略停,定定眸光向他逼视,一字字道,“各大王府,亲兵同一服色,所不同的只是腰牌,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本王的亲兵?”
是啊,没有仔细验过腰牌,又有什么人能知道是哪位皇子的亲随?
此话出口,莫说殿上众臣,就连皇帝也连连点头。
那人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耶律辰冷哼道:“分明是你早已得知楚大小姐在那绿洲之上,羁押顾立农、巴适二人,便赶去绿洲意途灭口。哪知上了绿洲,发现本王亲兵已经赶到,无从下手,直到跟至漠上,才得到机会!”
虽只寥寥数句,却将整个事情说的一丝不差!
那人惊骇之余,突然恍然,失声道:“这……这本就是你的陷阱!”
绿洲中不能下手,一路跟踪进了大漠,好不容易窥到时机动手,那帐子里不是顾立农和巴适,可是阿江等人,这分明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之计!
耶律辰挑唇,点头道:“不错!”
原来,从阿江出城,钰王竟然就定下此计!
旁的文武众臣倒也罢了,当日在御书房中的几人已是一脸恍然。
孝康王连连点头道:“难怪当初钰王殿下当殿说出楚大小姐羁押人犯,原来便是引蛇出洞之计!想来那时,阿江等人已经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