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听几人说到这里,突然道:“爹,女儿闻说,十六年前,上京兵变,爹就是一夫挡关,拒敌宫门之外,整整一夜,等来援军!”
听谁说的?
楚远一惊,向她深望一眼,皱眉道:“烟儿莫要胡说!”
楚大将军这样辉煌的战绩,为什么不能说?
楚若烟不解。
元霍却摇头道:“那一次,楚大将军固然神勇,可也是两位王爷终于率兵赶到,才解皇城之危。如今朝中却无兵马可用,又有何人能够相救?”
当年兵变,在场众人除去楚远亲历,旁人最多只是耳闻,也只元霍已经投军,所知详细一些。
楚若麟略一凝思,起身抱拳道:“父帅,儿子请命,即刻连夜赶回京去,无论如何,也要保皇上周全!”
楚若烟道:“四哥,若当真如我们猜测,如今上京城中怕早已有所准备,怕你未过大漠,便已有兵马拦截!”
楚若麟摇头,向耶律辰望去,一字字道:“我只一人一骑,出怀洮不入大漠,绕道西行,取道小孤山,悄悄回京!”
那是当年耶律辰出奇兵救援阳谷关的道路。
楚若烟吃惊道:“四哥,如今京中缺的是兵马,你一人回京,岂不是送死?”
元霍也立刻摇头道:“楚少将军回京,虽说可破谣言,可是兵马调动之下,怕已无法阻止!”
楚若麟摇头道:“以若麟一人之力,自然无法阻挡,可是京中有七万禁军,卿统领又为人忠直,有我相助,必然能守住皇宫,等到父帅大军回师!”
对啊,当年的兵变,是因为禁军倒戈,而如今的禁军,可是楚若麟穷数年之功操练而成,若他亲自赶回率领,又有什么样的兵马不能拒之宫外?
旁人还不曾应,楚若烟已鼓掌道:“对啊,如今禁军的兄弟说到四哥,还是旧称!”
耶律辰也眉目微动,点头道:“若当真如此,禁军也可从此正名!”转向楚远问道,“将军以为呢?”
楚远点头道:“如今也只有此法可行!”
也就是说,答应了!
楚若麟立刻躬身领命,说道:“事不宜迟,儿子立刻出城!”话出口,忍不住向殷洛望去一眼。
楚若烟抿唇笑道:“四哥放心,四嫂有若烟照应,断不会再弄丢了!”
殷洛听她当着楚远的面就如此称呼,顿时脸儿飞红,反手扯一下她的衣袖,心中又有许多不舍,速速向楚若麟望去一眼。
楚若麟见自己心思被宝贝妹妹看破,也略觉狼狈,但想如今殷洛跟着大军,有楚远和耶律辰在,自然放心,见她望来,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宽慰,便转身出门。
刚刚踏出门外,迎面郑盂已经回来,见到他诧异问道:“楚少将军,膳食已经备好,这是要往何处去?”
楚若麟脚步微停,顺口道:“大军驻扎城外,大战之后,怕军心不稳,父帅命我前去一巡!”
郑盂了然点头,叹道:“少将军辛苦,可叹郑某一介书生,只能略尽绵力,周全各位将军汤水罢了!”
楚若麟含笑道:“郑知府过谦,若无知府在此,大战之余,这怀洮府百姓岂能还得安稳?”与他客套过,俯首为礼算是辞过,大踏步出门,跃身上马,向城外而去。
郑盂听着他马蹄声远,才跨进厅来,向众人行礼道:“这怀洮府虽说偏僻,驿馆倒还齐整,下官已将宿处安置妥当,各位将军用过膳食,便请往驿馆歇息!”
一整日行军,到此刻,也果然疲累!
楚远点头,请耶律辰一同起身,跟着郑盂往膳堂里去。
这怀洮府地处西北,饮食虽不及上京各府的精美,但是乡野间各类小兽极多,倒是肉质鲜美,一桌菜肴也颇为丰盛。
楚若烟尝了几样,大拇指一挑,向郑盂赞道:“这西北所产的肉质本身极为鲜美,若是烹以太多作料,怕反而失去本味,郑知府只用少数调味,倒是保留其本来的味道!”
郑盂听她称赞,连忙谦道:“楚大小姐谬赞,实是这荒僻之地,能将菜肴下饭就是,并无太多佐料烹制!”
楚大小姐一边吃,一边摇头道:“当真用太多佐料,倒是可惜了这上好的食材!”转念想到前几日被自己放掉的兔子,轻叹道,“可惜此次时日太短,无瑕去多寻些野物,可惜!可惜!”
这楚大小姐又惦记着祸害西北之地的野兽!
耶律辰好笑,见她塞满嘴食物,便盛一碗汤给她,柔声道:“慢些吃,仔细噎着,先用些汤罢!”
楚若烟点头,接过饮一口,向他一笑,又埋首在整碗的菜肴里。
这位楚大小姐,倒是豪气的很!
郑盂见到楚大小姐的吃相,惊讶之余,也只微微一笑。
将门儿女,果然与他们这些寒门小户的女子不同!
汤足饭饱,郑盂先行,引众人前往驿馆,安置过各人所居的屋子,只在厅中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从离开宁宜府,这些日子,楚若烟不是在荒野山洞中藏身,便是在大军营帐里歇息,已足足大半个月不曾见过床榻,此刻见这屋子虽小,床帐倒是洁清,不由大呼一声,一头扑上床去,抱住棉被滚几滚,长叹道:“今日总算能好生歇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