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一呆,一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楚若烟抿唇笑道:“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嫂嫂快些歇息罢!”将青草细细收起,推着她往临时搭起的木榻上来。
殷洛顺着她一同上榻,向倒在木桩上的兔子瞧一眼,低声道:“好妹妹,今儿的事,能不能……能不能不与你四哥说?”
“为什么?”楚若烟问。
殷洛攥着衣角,嗫嚅片刻,低声道:“差一点累你与我一同中毒,若是四公子知道了,只怕……只怕怪我无知,我……我……”
心中患得患失,既怕楚若麟知道自己无知,又怕他怨怪自己莽撞。
在上京城中客居半年,楚氏兄弟如何宝贝这个妹妹,她心知肚明。自己本就是异国之人,若他得知自己给楚大小姐服这至昏迷之物,要是会错了意,又当如何?
楚若烟见她眉端微锁,一脸忐忑,忍不住好笑道:“公主又不是故意给若烟下毒,四哥纵知道又打什么紧?”
不打紧吗?
殷洛咬唇,低声道:“可是……可是沉丹、苍辽两国和约方成,我……我太子皇兄此刻怕还没有出关,若是……若是……”
“公主!”楚若烟笑叹,上前抱住她的肩轻摇,柔声道:“你放心,四哥断不是个多疑之人!更何况,你纵有异心,也当去给九哥,给我爹下毒,迷倒一个我,又有何用?”
没用吗?
殷洛抿唇。
你也说,这大军中最要紧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爹,一个是视你如珍宝的情郎,若将你擒走,自可挟楚大小姐以令楚大将军和钰王,又怎么能说没用?
只是这念头也只一闪,跟着点头道:“妹妹说的是!”将这话撇开,与她一同卧下,述些女儿间的私话。
一整日的奔波,二人也不知几时睡了过去,一夜好眠,直到营中号角响起,才迷蒙醒来。
楚若烟迷迷糊糊的睁眼,侧头便见到木桩上的兔子,仍然是软软的躺着,立时清醒许多,“咦”的一声,起身来瞧,挑眉道,“不想这药效如此猛烈,这兔子一整夜还不曾醒!”
殷洛听的心惊,咬一咬唇,低声道:“妹妹,你……你瞧瞧,莫不是毒死了罢?”
楚若烟拎起兔子细瞧,但见那兔子双眼迷离,要睁不睁的挣扎,抿唇笑道:“不曾毒死,只是迷药药效未过!”将那兔子仍放了回去,轻哼道,“一会儿我们将它带上,倒要瞧瞧,它几时能醒?”
瞧这个做什么?
殷洛不解,却知道楚大小姐性喜玩闹,也不多问,只是随口答应。
二人收拾妥当,楚若烟抱着兔子,与殷洛一同出帐,往帅帐而来。
方才的号角声,除去各营将士的起床号,还有楚远召集为首几员将领的号角,想来是有什么消息。
走到帅帐外,就见几名军士正在喂马,楚若烟一眼瞧见,喜道:“是元哲回来了?这小子倒是回的迅速!”
军士未应,殷洛好奇问道:“妹妹如何知道?”
“喏!”楚若烟向那马儿呶嘴儿,“那马儿可是元哲的心爱之物,马在这里,他自然也已回来!”
原来如此!
殷洛见她径往帅帐里走,微一迟疑,低声道:“既是大将军召集将领议事,我们进去怕有不妥!”
楚若烟摇头道:“元哲既然回来,说的自然是西田府的事,听听无防!”不用军士通报,自个儿扬声唤一声,拉着她一同进去。
帅帐里,耶律辰、楚氏兄弟等几员重要的将领都已到齐,见她们进来,都是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楚若烟见耶律元哲果然立在帐中,连忙问道:“元哲,你果然回来了,元世子的话,可是真的?”
耶律元哲点头道:“我正向元帅和王爷回禀,昨日我潜入西田府查探,询问许多百姓,众口一辞,均说是元世子自黑岩军手中夺回西田,而西田府原来的守备,在当初城破之日逃走,再无消息!”
也就是说,元霍所言是实!
至少,夺取西田一节是真的!
耶律辰点头,向楚远问道:“将军以为呢?”
楚远点头,向耶律元哲问道:“世子去这一夜,只查问城中百姓?”
西田府既在元霍手中,要想做假,也是轻而易举!
耶律元哲忙道:“回将军,末将进城时,正是黄昏时分,末将候至夜深,潜入府衙的大牢里,寻到关押的黑岩俘虏,听他们众口一词,也果然是被元世子所擒!”
黑岩的战俘,自然不会为元霍做假证!
旁人均暗暗点头,楚大小姐却问道:“你又如何知道,牢里关着的当真是黑岩兵,不是元世子的人假扮?”
楚大小姐,你是杠精本精?
耶律元哲无奈,却也知她这番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点头应道:“我自然不是径直询问,只是借故说出黑岩灭国,瞧他们失声痛哭,还痛骂他们的什么王穷兵黜武,招这灭国之祸,当是真的黑岩军无疑!”
是啊,在异国被擒已难回乡,再听到故国已不复存在,其间的痛苦愤怒,又岂是旁人装得出来的?
楚若烟点头。
看来,元霍的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