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权当没有听出田浩文言下之意,点头道:“如今边疆战报频频传来,于我上将军府极为不利,如今我们府上只剩下母亲和我们姐妹几个女流,枉自受人指点,若烟是想,倒不如返乡,倒也落个清静!”
要回乡下去?
这句话一出,厅中所有的人齐齐诧异,楚若湖当先站起,大声道:“怎么爹和几个哥哥去了,我们就要回乡,楚若烟,你要独占将军府吗?你休想!”
是啊,这丫头是想将她母女赶出将军府?
田氏也跟着将脸一沉,冷声道:“大小姐,你又打什么主意?”
楚若烟于二人阴沉的脸色视而不见,摇头道:“母亲和二妹妹莫急,方才我说的是,如今的情形,我们留在上京,不过受人指点,不如回乡!自然是我们一同回去!”
一同回去?
楚若湖追问道:“你也一同回去?”
“自然!”楚若烟点头。
连楚若烟也一起回去?
田氏不禁皱眉,目光向田浩文一扫,又再问道:“那,这诺大一座将军府,就此弃了?”
楚若烟摇头道:“这阖府上下,二三百号的人口,哪里就能尽数回乡?依若烟之意,母亲和我们姐妹三人身边得力的婆子丫鬟尽数随行,再挑选一些得力的家人护行,其余的交给管家,横竖有那许多店辅、庄子,也好用人,这府里,便留下几十个人洒扫打理,莫要荒了才是!”
这岂不是说,诺大一个将军府,就这么败了?
田氏听着,心里无端的泛起一抹荒凉,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若湖愣怔片刻,想到乡下呆的那些日子,断然摇头道:“不!我不要去!”
“为何?”楚若烟扬眉。
楚若湖咬唇,轻哼道:“我们一向在这上京城长大,一向出入各大府门,何等风光体面?那乡下有什么?不过是些山野村夫,你若要回,你自个儿回去,我可不去!”
风光体面?
楚若烟冷笑:“若湖,往日旁人捧着你,纵着你,不过是瞧着父兄的功绩和我上将军府的声势罢了!如今府中生出这许多事来,又有何人给你这脸面?你纵巴上门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楚若湖冷笑道:“楚若烟,一向倚仗父兄横行霸道的是你,如今,你将爹和哥哥克死,怕人指点便要逃去乡下,还要将我们一并带去,我偏不去!你京中无人,我们可还有舅舅!”话说完,向田浩文望去,满眼皆是殷切。
田氏虽说为人并不机警,却终究是名门世家之女,却知道这上京城中,各大府门,尽是拜高踩低之人,听楚若烟所言句句在理,不禁心中踌躇,倾身向田浩文问道:“文儿,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自己本是田府嫡女,如果田立言肯为她撑腰,纵要守丧三年,至少还可在这上京争一席之地。
田浩文略略沉吟,目光不自觉向厅外望去。
这诺大的将军府,且不说祖上的产业,就是楚氏兄弟相继投军之后,朝廷给下的赏赐,便不是田氏一族可比。如果,将田氏母女留在田府,这上将军府的产业……
他心思刚转,头还不曾点下,话也还没出口,就听楚大小姐叹道:“若湖的话,也不无道理!我楚家世代将门,一代较一代兴盛,到了爹爹手中,更是这苍辽朝中第一人。如今我们若回乡去,日后再有没有机会重新在这上京城中立足,当真是难说的很!”
是啊!
楚若湖连忙点头。
哪知道她还不曾说话,就听楚若烟话锋一转,说道:“如今既有消息说父亲不在了,母亲要带着两位妹妹回田府去,依理若烟也不能阻拦,只是母亲知道,往日爹和哥哥几个受封,所得的田产,可都是在楚家的名下,母亲和妹妹们既回田府,这每年的孝敬,莫说是各处庄子,就是辅面、宅子,怕也不能送去!”
那可是楚家绝大多数的收入!
田氏掌家十余年,又岂有不知的道理?闻言吃惊道:“大小姐,你这话何意?”
楚若烟叹道:“母亲莫恼!若烟只是说,田楚两家虽为姻亲,却终究只是亲戚,楚家的产业,任是何时,也只留给楚家的子孙,与田家无关!”
也就是说,纵是田氏母女搬回田家,楚家的家产,田家也休想染指!
这话说的太过明白,田浩文顿时阴了脸色,只是楚大小姐这话句句在理,不能反驳,张了张嘴,还是不曾说出话来。
田氏却浑不在意,冷笑道:“你爹纵然去了,我也是这上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皇封仍在,谁敢不认?”
更何况,她掌家十几年,那些田产、辅面、宅子的地契,可都在她的手里!
楚若烟微微一笑,低头摆弄自己纤细的手指,慢悠悠道:“母亲当知道,那些产业,爹一向是交给可信之人掌管,他们可是只认楚家的人,不认旁的的!”
也就是说,你既出楚家门,回了田家,就再也不是楚家的人!
田氏脸色骤沉,冷哼道:“将军没了,我不过是带两个女儿受娘家照应,怎么就不是楚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