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丫头就说,要替她爹写一份休书,这是要将她赶出将军府啊!
田氏咬牙,低声道:“他敢,莫不是我娘家无人的!”
方妈妈又向后看去一眼,低声道:“他如何不敢?夫人忘了,当年他才只有十五岁,只因那丫头被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田氏心头顿时打一个突,低声道:“别说了!”
十年前,楚大小姐被劫,大公子楚若宇自军中赶回,追查到与小孤山上一伙强盗有关,单人匹马赶上山去,将整个山寨百余强盗杀的鸡犬不留。虽说没有救回楚大小姐,却因此名震朝野。
田氏听她提起,顿时想起那时坊间相传,说随后三年,小孤山上的清泉都带着血色。
如果,楚若宇回来,做了这上将军府的一家之主,这府中岂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方妈妈见她眼底满是惊悸,又向她凑近一些,咬一咬牙,低声道:“夫人,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田氏一惊。
方妈妈轻哼道:“这丫头能在这上京呼风唤雨,便是仗着将军父子为她撑腰。如今将军去了,若是大公子、二公子再不能回来,舒家的人又远在苏城,那这丫头岂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是啊,如果那丫头再没有人撑腰,这诺大将军府就全在她的掌握,到那时……
田氏怦然心动,想一想,又摇头道:“可是……可是如此一来,将军……将军岂不是绝后?”
四位公子,可还没有一个成亲,连个纳妾的都没有!
方妈妈叹息,摇头道:“我的夫人,你对将军一片真心,将军又几时放在心上,这个时候,你还要替他着想?二小姐、三小姐可也是将军骨肉,他又几时放在心上?”
是啊,自己的两个女儿美丽可爱,可是任是何时,在楚远的心里,都无法与那个丫头相比!
田氏咬牙,心中恶念横生,点头道:“不错,为今之计,我唯有如此,才保得住若湖、若溪的前程!至于将军……日后若湖如愿嫁入怡郡王府,我们放下身段,替若溪入赘一个丈夫,以延续楚家香火就是!”
方妈妈见她想通,点头道:“夫人想的周全!”
田氏的话说出口,又不禁迟疑,皱眉道:“如今两位公子都在西疆戎边,如何才能令他们不能回来?”
“我的夫人啊!”方妈妈好笑,摇头道,“昨日我们侄小姐过来,不是说过?说元世子出兵,皇上御令,已令二公子由长石关赶去相助。”
“那也是去往西北边疆啊!”田氏仍然不解。
方妈妈轻哼道:“如今西北边疆一团混乱,钰王又是什么人?既已杀了将军和三公子、四公子,还能容他活着?”
是啊,钰王必然会斩草除根!
田氏点头,又再问道:“那大公子呢?”
方妈妈道:“大公子既已有兵部的行文,调用回京,便随时可以离开西疆,只要我们一封书信,他必然赶到西北边疆!”
楚若宇镇守阳谷关五年,虽说威名远播,可是既然已经卸任,一旦离开阳谷关,便不能再率阳谷关的兵马,随行的,也不过是上将军府的五百亲兵!
五百兵马,一入西北边疆那虎狼之地,十几万的叛军立时会将他绞成碎片!
田氏听的心头怦然,血脉贲张,连连点头,忍不住赞道:“方妈妈,我自幼跟着你,却不想你竟还懂得这许多!”
方妈妈这一番话,不止猜度人心,更有用兵之法,其间还将西疆、西北边疆的情形分析透彻。
方妈妈被她一赞,有些不好意思,干笑道:“哪里是老奴懂得什么?是前几日老奴回我们府上,正逢大姑爷过府,听他讲过罢了!”
万征?
听到是万征所言,田氏越发放心,欣然点头道:“从宁儿出嫁,功绩侯府倒是相助少卿府良多,倒较我们强些!”
说到后句,语气中已有些唏嘘。
当初,她一意嫁给楚远,虽说是她为楚远心动,可是也是为了日后与田府守望相助。哪知道楚远此人性子刚烈,最初几年还有来往,后来不齿田立言为人,竟然就不再走动,她处身其中,竟是说不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