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皱眉凝思,似乎只是在思索此事的线索,情绪并不以继母和两个妹妹的冷漠有一丝波动,不由心中微疼,起身将她拉过来,拥在自己身侧。
这个丫头,对那三个人,怕是再不抱任何幻想了吧?
满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大小姐受尽父兄宠爱,必然最是姿意的,又有几人想过,一个自幼失母的女娃,背后也有她的酸苦。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耶律辰在她脑后轻揉,这才向韩立问道:“你们久居上京,可能想出哪一府的家人是穿皂色衣裳系红腰带的?”
韩立摇头道:“各大府门,皂色衣裳倒是常见,可是这系红腰带的,除非是府中有喜事,寻常并不曾见过!”
府里有喜事?
楚若烟心头一动,侧头与耶律辰对视一眼。
今日府里有喜事的,只有田府!
难不成,竟然是田佳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这里设伏,要取她性命?
耶律辰却不曾想到田佳宁身上,挥手命马昌、杨川二人将乞丐带了出去,这才皱眉问道:“今日田氏父子可有什么异状?”
异状?
今日没有异状才奇怪!
楚大小姐撇撇嘴,冷哼道:“这等手段,怕不是田氏父子想出来的!”见耶律辰挑眉,眼底皆是疑问,也不隐瞒,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细说一回,最后撇唇道,“那田佳宁素来自负多智,如今吃这一个暗亏,细细一问,自然知道是被我反设计,又岂会甘心?”
她说的满不在乎,耶律辰却听的暗暗心惊。
早料到她今日会去田府赴宴,本以为宴上有许多府门的夫人、小姐,田家的人多少有所顾忌,自己只要在宴散后亲自接她离府,就不会有什么差错,哪知道,那田佳宁竟然就在宴上对她动手。若不是丫头自个儿瞧破,此刻岂不是毁在一个奴才手里?
心中怒意泛涌,勉强咬牙压下,细细凝思,却摇头道:“如此说来,不会是田佳宁!”
“为什么?”楚若烟反问。
耶律辰摇头道:“田佳宁既然自负多智,就不会使这等法子!更何况,她没有料到那番算计被你看穿,又岂会备有如此险恶的后招?”
楚若烟点头,皱眉道:“田浩文参预其间,自然也不是他干的,难不成,是田立言?”
耶律辰向她深凝一眼,见她皱眉凝思,将田府的几人数一遍,偏没想到田氏身上,谓叹一声,柔声道:“不用再想,此事九哥会查个明白!”
楚若烟“嗯”的一声,喃喃道:“那人先给了乞丐银子,命他们在那几条巷子里打架,纵然引不来巡城营的人,也能将路阻住,只留下通往临江楼的两条巷子。如此一来,要往这方来的马车,就只能走那里,看来,那拉沙土的马车和运送兵器的马车,倒都是恰好撞上。”
耶律辰点头道:“事发时,那人就在临江楼上,看到你们的马车驶来,便出暗器伤了两辆马车拉车的马儿,令它们发狂狂奔,直撞到你的车上。”
韩立想到方才的惊险,轻哼道:“这贼人当真是处心积虑,银针细小,不能极远,袖箭却要沉重的多,正可打对面巷子的马车!”
阿江站在门口,听到这里,摇头道:“不对!”
“什么?”耶律辰问。
阿江躬身回道:“回王爷,任是如何处心积虑的贼人,怕身上也不会带两种暗器!除非是江湖上的暗器大家!”
但是江湖上的暗器大家纵然参预朋党之争,怕也不会使出这等伎俩。
不会吗?
韩立疑惑。
阿江解释道:“韩大哥有所不知,任哪一门暗器习成,都要穷年累月之功,要熟悉暗器的份量,准头,还要身上便于取用,若只是一样,自然是极为方便,若是两样以上,反给自个儿添了麻烦。”
是吗?
他前一段话,韩立听的连连点头,到后一段,却不禁疑惑,侧头凝思。
身在将门世家,所习所练,不是马上征战,就是近身搏杀,暗器虽然也会涉猎,不过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并不深研。此刻听阿江细细剖析,细想之下,果然如此,不禁连连点头道:“如此说来,那楼上当有两个人?”
阿江点头道:“最少!”
韩立拱手道:“若非阿江兄弟说破,我们竟然漏掉一人,佩服佩服!”
阿江连忙摆手道:“韩大哥不曾走过江湖,自然不会去留意暗器那等阴毒的东西。只是小弟跟着王爷行走江湖,风险处处,却不能不留意。”
耶律辰听二人讲完,也微微点头道:“也就是说,那人在巷子里安排乞丐之时,临江楼上已有另一人在等!”
楚若烟听到这里,也已想的通透,冷笑道:“若有马车撞来,大可以推到受惊的马儿身上,纵我楚若烟遇难,也不过是运气太差罢了,前后的车子不撞,偏偏撞上我的!我爹和我哥哥纵然不依,又能如何?可若是没有马车经过,楼上二人暗器齐发,想来也能要了若烟性命,这幕后之人,还当真是恨我入骨!”
耶律辰也暗暗心惊,咬牙道:“果然是极歹毒的手段!”语气虽没有多少起伏,却心中暗怒。
楚大小姐纵是恣情任性一些,终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又能阻了谁的道儿,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有两起人对她暗算。过去他不在京也倒罢了,如今有他耶律辰在,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时候,就听阿传在外回道:“王爷,临江楼掌柜的传到!”不止掌柜的传到,连楼里服侍的小二也带了几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