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凝神向他注视,慢慢问道:“钰王可有什么解释?”
耶律辰道:“年底的军晌,年前便已支领,这上元节到第一次军晌还要月余,所以,儿臣只能提前支领!”
谁问你这个?
皇帝心中怒气暗生,却咬牙强忍,一字字问道:“你预支军晌,就是为了今夜给这城上守城的将士吃汤圆吗?”
“父皇!”似乎刚刚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耶律辰掀袍跪倒,向上回道:“今日是上元佳节,本该阖家团聚,共享天伦,只是将士们有守土之责,莫说是今年,纵是之前许多年,怕也无法与妻儿共聚。儿臣是想,能在值守时吃上几个热乎乎的汤圆,或者也可略慰思家之心!”
这些话,可当真是为了将士们着想。
耶律邯见皇帝脸色稍缓,皱眉道:“九弟,这上京城的禁军虽苦,可终究是常年留在上京,此刻虽说当值,一会儿换防,自然可以回去与家人团聚,当真苦的,怕也是边疆戎边的将士。”
是啊,驻守上京的禁军,不过是此刻不能与家人共渡良宵,边疆的将士,可是数年都不能见妻儿一面。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目光都落在耶律辰身上,要瞧他如何应答。
耶律辰不慌不忙,向耶律邯微微俯首,点头道:“四皇兄所言甚是,所以,臣弟在数月前传令,逢到年节,可酌情为将士们添些衣食!”
酌情?
你这话说的轻巧。
苍辽有数百万将士,纵然每人添一把米,那也是不少的数量!
皇帝脸色顿沉,一字字道:“你不会是说,今夜满苍辽的将士,都在共渡良宵吧?”
耶律辰仿似没听到他语气中压都压不住的怒意,点头道:“回父皇,想来如此!”
所有的人:“……”
钰王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帝怒意更甚,“嘿”的一声,点头道,“钰王久不在京,更不处身朝堂,当真是不知道我苍辽国力艰难。这体恤将士之心,想来已颇受我苍辽将士感佩!”
收买人心的,不是豫王耶律邯,竟然是这位如骄阳灼目的钰王殿下!
是啊,若是因此,满苍辽的将士心里都感佩一个钰王,又置他苍辽皇帝于何地?
众人闻言,都不禁为钰王掬一把冷汗。
皇室倾轧,不管是哪一国,也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都难以逃脱。只是殷觉身为沉丹太子,看到这苍辽皇室里父子、兄弟间这一幕,不禁微觉尴尬,退后几步,离这几人远一些,脑中疾迅思索,要如何解此僵局。
耶律元迅微一沉吟,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耶律辰朗声应道:“是,父皇!将士感佩父皇体恤将士之心,日后必当更加勤勉奋勇,保我苍辽万里疆土!”
皇帝说是钰王殿下受将士感佩,怎么钰王殿下反过来,说是将士们感佩的是皇帝?
皇帝微愕,心底却余怒未消,冷哼道:“这全是钰王体恤将士之心,与朕何干?只怕将士们记着的,是你钰王,而不是朕!”
众人听他语气不善,都越发摒息宁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