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先且不说,只说两国皇室,若是互相通婚,等一方再想引起刀兵,身边自有人有所牵制。
如此说来,沉丹皇帝遣公主来朝,倒不全然是向苍辽示好,若是殷洛顺利嫁给哪一位皇子,日后苍辽若要对沉丹运兵,殷洛岂会不替沉丹进言?
既然沉丹有通婚之议,礼尚往来,是不是苍辽也该遣一位公主下嫁,才是正道?
一时间,御座上的九五之尊对眼前的歌舞已视而不见,心里却在细细思量和亲之事。
御座之下,诸王与众臣正在纵情谈说,大多不曾留意,只有锦王耶律修,似若无意向他望去一眼,但见他若有所思,唇角不禁挑出一抹笑意。
依照旧例,除夕宫宴要从酉时直到子时,直到五凤楼上越年的钟声响过,这才算是宴散,满朝文武要陪着皇帝登楼,点燃新年的第一支烟花,与皇城外的百姓同乐,才算是完整的越年。
这一年,不止有苍辽君臣,更有沉丹太子一行,内务府除去精心准备宫宴之余,那五凤楼上的钟也是擦的锃亮,城头上的烟花,足足有磨盘大小,处处彰显出皇室的气派。
除去皇室宗亲之外,只有楚远等朝中重臣,才可伴驾登临五凤楼,莫说楚若烟区区臣女,就连楚若麟这御封的少将军都只能留在楼下观望。
此刻,楚若烟立在五凤楼下,仰头遥望皇帝在前,太子耶律基伴着沉丹太子殷觉在后,几位王爷、皇子之后,是耶律辰与申屠嘉木齐行,缓步登楼,不禁轻吁一声,低声道:“难怪那许多人想要当皇帝,如此看来,当真是高高在上,令人莫敢逼视!”
逼视?
逼视什么?
这会儿你看到的,只是皇帝和王侯将相的后脑勺好不好?
楚若麟侧头望她一眼,忍不住好笑,摇头道:“丫头,你又在想什么?”
楚若烟耸耸肩,不满嘀咕道:“九哥登楼,宫墙那边,就是满城的百姓,若烟却只能在下头瞧着,不能和他在一起,甚至他都不曾瞧若烟一眼!”
不止是这会儿,整个宫宴,她和他,只能眉目传情,竟没有机会说几句话,更没有饮上几杯,这又算什么一同守岁?
楚若麟仰头上望,但见皇帝的龙冠已经消失在角楼之后,钰王殿下俊挺的身影也被随后的众臣挡住大半,只能隐约看到华灯下他头顶的镶珠金冠。
是啊,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看着显赫,离皇室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实则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是永远抹不去的距离。
谓然轻叹,楚若麟探手揉揉她脑后秀发,轻声问道:“若烟,这就是皇室,你……当真要处身其中吗?”
楚若烟若当真嫁给耶律辰,从此之后,就与皇室再也分割不开。皇室的荣耀,皇室的凶险,皇室的人情冷暖!
这其间的辛苦,怕只有处身其中,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