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里,耶律辰的伤腿刚刚换好药,见她进来,浅浅笑起,俊眸定定凝在她的身上。
楚若烟回他一笑,向御医问道:“王爷的伤势如何?”
御医略一迟疑,向耶律辰望去一眼,接收到他阻止的目光,只得道:“王爷身子康健,区区小伤,好生休养就是!”说完收拾药箱就要离开。
楚若烟见他答的奇怪,不依追问道:“我自然知道王爷身子康健,只问你他的伤势,可曾愈合?”
楚大小姐,你就不能笨一点,怎么就糊弄不过去呢?
御医无奈,只得再向钰王望去。
耶律辰叹口气,起身来拉楚若烟的手,含笑道:“御医这么说,自然是已经无碍!”
御医见他起身,却不禁大急,连忙道:“王爷当心,仔细腿伤再崩开!”
再?
楚大小姐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要紧的词,皱眉道:“怎么伤口崩开了?”
耶律辰见被她瞧穿,只得道:“不过是出了些血,不必大惊小怪!”
御医见已瞒不住,只得道:“王爷腿上的伤本就极深,今日来往御营,又走了许多的路。”
所以崩裂了伤口。
楚若烟心中一疼,扶着耶律辰坐下,低声责道:“你还起来做什么?”扶着他的伤腿放在榻上,将棉被卷一卷给他垫在身后。
耶律辰含笑摇头道:“哪里就如此娇弱?”话虽如此,还是由着她摆布,调整下身子,在榻上斜倚。
二人顾自说话,一时忘记帐子里还有一个御医。虽说并没有什么情话,可是温情自然流露,老御医看一会儿,不禁心生感慨,也不再打搅二人,悄悄退出帐来。
楚若烟安置好耶律辰,取汤给他,轻声道:“方才皇上的口谕可曾听到?”
耶律辰点头,皱眉道:“瞧信使的衣裳,应当不是什么紧急军情,又不知何事,定要这会儿赶回京去。”
楚若烟摇头,低声道:“只是苦了明大哥!”
耶律辰听她提到明彦恩,微微一默,低声问道:“还不曾醒来?”
楚若烟摇头,一口一口喂他喝汤,隔了一会儿,才长叹道:“九哥,我当真想不出,若明大哥不醒,卞妹妹如何承受?可是明大哥醒来,知道自己变成那副模样,又如何面对?”
耶律辰定定向她凝视,见她一向明朗轻快的神情,似蒙上一层阴云,心中疼惜,柔声道:“若烟,生而为人,这一生总要有所承担。如今最差的事情已经发生,往后再如何,也不会更差。不管是明世子,还是卞大小姐,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担当,等他们熬过去,再回头,今日的一切,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这位钰王殿下从回京,言谈素来是一片淡然平和,极少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纵是不经意的流露,也往往是在他自己不察的时候,又几时如此认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楚若烟仰头向他注视,隔了良久,才轻声问道:“九哥,也包括你,是吗?”
当年一场巨变,他失去生母,自己又被放逐,对他,已经是最差的情况。随后,他渐渐长大,不止学到一身惊人的武功,还有满腹的智计才华!
最差的情况,已经发生,也已经过去,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已经不会更差,所以,他谋定一切,泰然回朝,要为自己的母后和盖氏一族讨个公道。就算是失败,情况,也不会比当年更差,是吗?
虽然只是一问,可是耶律辰已明白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探手揉揉她的额发,轻声道:“丫头,你可以不用这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