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百姓当中,潜入汉营的二十多名刺客,一个没跑掉,其中大半都死在吴汉一人的剑下,剩下的要么死在侍卫手中,要么被生擒活捉。
因为发生行刺的事,逃到汉营避难的武阳百姓,皆受到牵连,被汉军一股脑的驱逐出大营。
翌日,武阳城内又逃出来两三千之多的百姓,他们的目标依旧是到汉军大营避难。
吴汉已经下达了命令,前来避难的百姓,不仅一律不得接收,而且不准他们靠近己方大营。
当这群百姓向汉营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就听空中传出‘啾’的一声刺耳的尖啸,紧接着,一支响箭从天而降,钉在百姓人群的前方。
汉营内,有人高声喊喝道:“此为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百姓们见状,吓得脸色顿变,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有胆子大的百姓,还在一个劲的往前凑,边走边挥舞双手,大声喊喝道:“我们都是武阳百姓,是来投奔汉军的!”
“岑将军以前救济过我等,我等都愿意投靠汉军!”
眼瞅着这拨人数不少的百姓一步步走过来,距离己方大营越来越近,寨墙上的汉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一名军侯身上,纷纷问道:“大人,这些百姓,当……当如何处置?”
军侯眉头紧锁,冲着外面走过来的百姓们大声吆喝道:“大司马有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我军大营,如有违背者,格杀勿论!百姓止步!大司马有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我军大营……”
他一连叫喊了好几遍,但走过来的百姓们仿佛没听见似的。
武阳城已经封城近十日,他们家中的粮食早就吃光了,每日只靠县府的施粥过日,哪里能吃得饱?
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武阳,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地方就是汉军大营,不去汉营,他们又能去哪?
而且百姓们也没太把汉军的警告放在心里,他们这么多人,汉军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见武阳百姓不为所动,依旧向己方大营这边走来,距离大营已不足五十步远,军侯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正扯脖子大叫的时候,忽听背后传来问话声:“你叫什么名字?”
军侯回头一瞧,只见吴汉、刘尚等将官正站在寨墙下面,扬头看着自己。军侯身子一震,连忙跑下寨墙,向吴汉插手施礼,说道:“小人于政,见过大司马!”
吴汉上下打量他一番,面沉似水地问道:“我的命令,你不知道吗?”
“小人……小人知道!”
“重述一遍!”
“如……如有擅自接近我军大营者,可……可格杀勿论!”
“嗯!”吴汉点点头,扬眉质问道:“既然明知我下的命令,而你却不执行,想抗令不遵是吗?”
于政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急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吴汉的脸色阴沉下来,震声喝道:“站起来!立刻执行我的命令!”
于政脸色煞白,哪里还敢多耽搁一分一秒,站起身形,调头就往寨墙上跑。
踏过台阶的时候,他脚下一滑,都差点抢到台阶上。于政手扶着头盔,跑回到寨墙上,大声喊道:“装箭!弩机装箭!”
他一声令下,下面的汉军兵卒齐动,人们纷纷端起弩机,拉开弩弦,向弩机内安装弩箭。
于政吞了口唾沫,再次望向营外的百姓,大声喊喝道:“最后一次告诫,如有胆敢靠近我军大营者,格杀勿论!”
走过来百姓大概有数百人,听闻于政已然变了音的警告声,其中一些百姓终究还是放慢了速度,互相看看,选择一步步的后退。
但即便如此,仍有两三百人之多的百姓在继续往前走,其中还有不少的妇女和孩童。
于政见状,暗暗咧嘴,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劝的他也都劝了,可这些百姓就是不听,他也实在没办法了。于政深吸口气,抽出肋下佩剑,向前猛的一挥,大喝道:“放箭——”
随着他的话音,站于寨墙上的汉军兵卒齐齐射出弩箭。一时间,啪啪啪的弩弦弹动之声连成了一片。于政闭上眼睛,对于营寨的惨状,他不敢去看。
如果来人都是敌军,无论杀了多少,他都不会眨下眼睛,但现在,来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随着汉军射出弩箭,百姓的人群瞬时间惨叫声一片。
走在前面的百姓,身上钉满了箭矢,扑倒在地。有妇女中箭跪地,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但很快,女人的呼喊和婴儿的啼哭,便被箭阵的呼啸声所覆盖。箭阵之下,又岂有完卵?
密密麻麻的弩箭,在人们的身上覆盖过一层又一层,人身、地面,都仿佛长起一层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