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孟的话,在场诸将无不是暗暗咧嘴,牛邯统帅的可是十五万大军啊,哪怕是十五万根的木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人家砍,一天也砍不完啊!
征西军的战力,怎能凶悍到如此地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纷纷说道:“将军,等征西军打到鸡头道,我部……我部还能否抵挡得住啊?”
王孟倒是毫无惧色,含笑说道:“我军早已占据鸡头道险峻之地,别说是冯异率军来攻,哪怕是刘秀亲自率兵来攻,敌军也打不进来!”
他的信心十足,倒是极大的安抚了众将恐慌的情绪。希望,真能如将军所言,己方可以把征西军抵御在鸡头道之外。
瓦亭的战事,依旧在继续。双方的交战已打成胶着状态,谁都撤不下来,即便天色逐渐变黑,双方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关,继续作战。
只不过到了天黑之后,双方的战事已远没有白天那么激烈,前方的将士,都是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干粮,啃两口,吼两声,让外面的探子知道,他们还在持续激战就好。
这时候,两军交战的中心地带很有意思,汉军将士吃的是干粮,有些兵卒身上还带着肉干,陇军那边则是吃的炒面,而且每个人的粮袋里,炒面就一小把,两三口就吃没了。
陇军将士饿得干瞪眼,看到对面的汉军大口大口吃着干粮,眼睛都快绿了。
有上了年纪的老兵油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流星地向外面走去。还没走到近前,身上已先被汉军的长戟长矛捅了好几下,虽然没有破甲,但也被捅得胸口发闷。
“你怎么还过来了?”看到这名陇军老兵被捅了好几下还不倒地装死,对面的汉军发出不满地嚷嚷声。
“兄弟,你们还有吃的吗?给我匀点吧!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五、六天没吃饱肚子了!”
汉军兵卒面面相觑,一名队率走上前来,问道:“瓦亭没有粮食吗?”
“呵!”老兵忍不住苦笑,摇头说道:“只十万人的粮食,现在要十五万人来吃,又哪能吃得饱啊?我们天天喝糊糊,也就今天,才发了点炒面!”
说着话,他把粮袋拿出来,向汉军队率晃了晃,说道:“每人就发这么多!”
汉军队率定睛一瞧,细长条的粮袋,只有一个底是鼓的。
看看面黄肌瘦的老兵,再瞧瞧他的粮袋,汉军队率二话不说,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他的干粮刚才已经吃光,他回头问道:“谁还有干粮!”
很快,便有一名汉兵把一大块干粮递了过来。队率直接递给老兵,说道:“吃吧!”
老兵吞了口唾沫,向队率一躬到地,而后结果干粮,狼吞虎咽地往嘴巴里塞,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简直都吓人,被噎得直翻白眼。
汉军队率见状,禁不住劝道:“慢点!慢点!不够吃,我们这里还有呢!”他都怕对方被干粮给活生生噎死。
“嗯、嗯、嗯……嘘嘘(谢谢)……嘘嘘(谢谢)……”塞了满嘴干粮的老兵囫囵不清地说道。
看到老兵要到干粮了,周围的陇军兵卒纷纷上前,可怜巴巴地问道:“兄弟!汉军兄弟!你们还……还有干粮吗,也……也也给我们分点吧!”
过来的人数太多,队率见场面要失控,赶紧去向上级军侯禀报。双方正做着演习,对面的将士突然过来要吃食,汉军军侯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上报军司马。
军司马又上报校尉,校尉上报偏将军……
经过层层的上报,最终,有汉军兵卒送过来好几袋子的干粮。
看到干粮,汉军没怎么样,陇军兵卒则像发了疯似的,争先恐后的扑上前来,好在有汉军在维持秩序,不然,估计这几袋子的干粮,瞬间就会被抢光。
得知前军有干粮吃,后面的中军可不干了,纷纷向前拥挤,前军、中军,简直都乱成一团。
消息很快也传到牛邯这里,听闻前方的状况后,牛邯苦笑,环视周围众将,哀叹道:“是我无能啊!让弟兄们终日饿着肚子……”
“将军——”
牛邯摆了摆手,现在他非常庆幸,自己有率部归顺天子,归顺汉室,不然的话,自己麾下的这十多万的弟兄,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知道麾下将士们厚着脸皮去向汉军要粮吃,牛邯并没有下令阻止,面子固然重要,但也没有肚子重要,能让将士们填饱肚子,丢了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牛邯派出自己的一名心腹将领,去往对面的汉军中军,求见冯异,向冯异表明己方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请求汉军,趁着现在天黑,多分发给己方将士一些粮食。
冯异接见了牛邯派来的将领,听闻牛邯部的处境后,冯异倒也没小气,当即令人筹备干粮,集中送到陇军阵营。
汉军送来的粮食,真堪称是一场及时雨,这么多天来,陇军将士也是第一次吃饱肚子。许多兵卒在吃饱之后,都瘫坐到地上,站不起来了。
不过人们也没有干歇着,不干活,都是坐在地上大吼大叫地吆喝着,好像战场的中央,依旧是在发生着激烈的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