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遵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眼圈不由得泛起红晕。王遵和隗嚣不一样,他追随隗嚣,揭竿而起,南征北战,征伐疆场,其目的就一个,辅佐汉室。
当初隗嚣决定归顺洛阳,王遵兴奋的数日睡不着觉,后来隗嚣背叛洛阳,投靠成都,王遵气得七窍生烟,在家中不知骂了隗嚣多少次,是个糊涂虫,净干糊涂事。
可以说,早在隗嚣决定尊崇公孙述为天子的那一天,王遵就已经和隗嚣离心离德。
只不过他想告老还乡,隗嚣不同意,王元、王孟等人也都不同意,王遵推辞不过,也就只能继续留在隗嚣的身边。
现在刘秀亲自修书,邀请他归顺大汉,王遵能不激动,能不兴奋吗?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激动表现在脸上,慢条斯理地问道:“李迟,你……”
李迟很机敏,知道王遵在顾虑什么,他正色说道:“小人给大将军送来这份书信,就是在拿性命冒险!小人对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我且信你!”王遵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带我向陛下哨句口信:汉室乃天下之正统,凡有识之士,皆以匡扶汉室为荣,遵虽不才,亦愿为汉室进献绵薄之力。王氏世代,深受汉家恩泽,祖上之光耀,遵片刻不敢忘。若陛下不弃,遵愿为陛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王遵的祖父、父亲,都曾是汉室官员。
说完话,王遵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李迟,说道:“此佩,可作为遵之信物。”
这么重要的一封回信,而且还是给天子的回信,应该用笔来写才对。可王遵不敢,用笔写下这番话,那就是铁证如山,落到隗嚣的手里,他有十颗脑袋都保不住。
安全起见,他只能口头叙述自己的心意。
即便李迟是细作,跑到隗嚣那里去告状,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自己还有得辩解,至于这块玉佩,也不能作为铁证,他可以反过来说是李迟从他这偷走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没有铁证落入人家的手里,即便是隗嚣也轻易动不了他。
听完王遵的这番话,李迟很是激动,连连点头,正色说道:“大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大将军的话带到。”说着话,他把王遵送他的玉佩塞进靴筒里。
王遵看得直咧嘴,这是可他王家祖传的信物,就这么被李迟放进鞋壳里了……他清了清喉咙,提醒道:“李迟,万不可把玉佩踩坏。”
李迟连连点头,还乐呵呵地拍了拍鞋子,说道:“大将军放心,放在这里最安全。”
“嗯……”王遵干笑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一个劲的向李迟的鞋子上扫。
李迟离开大营事,带走了一大包裹的干粮。而后,他原路返回,顺着东城门,回到略阳城内。
进了李府,他见到洛幽,把王遵的玉佩,以及王遵托他捎的口信,一并转告洛幽。
洛幽听后,立刻离开李府,去见刘秀。
军营,中军帐。听了洛幽的转述,刘秀以及麾下的众将,都是喜出望外。王遵同意投靠己方,这可是件大喜事。
铫期笑道:“王遵可是隗嚣的大将军,是最早跟随隗嚣的心腹大将之一,王遵倒戈,这对陇军士气的打击可不小啊!”
祭遵亦是连连点头,说道:“此消彼长,现在隗嚣想打下略阳,可就更难了!”
来歙眼珠转了转,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倒是可以让王遵暂时留在陇军。”
刘秀不解地看着来歙,问道:“这是何意?”
来歙正色说道:“王遵倒戈,投靠过来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倘若王遵能说服牛邯倒戈,那投靠过来的可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十多万的大军啊!”
见刘秀的眼睛一亮,铫期、祭遵亦是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来歙继续说道:“王遵和牛邯,交情过命,旁人去劝说牛邯倒戈,或许未必成功,王遵若去劝说,微臣估计,事情十之八九。”
刘秀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拿着王遵送来的玉佩,拇指在玉佩上来回的摩挲,喃喃说道:“看来,过两天,还得让李迟再去找隗嚣‘借粮’啊!”
在场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还真别说,这个李迟,倒确实是个会办事的人。
过了两天,一直没有动静的隗嚣军大营,终于又出来进攻略阳了。这次,隗嚣没有在分兵,而是让陇军和蜀军合并到一起,合力进攻略阳的西城。
说是两军合一,而实际上,在发起进攻的时候,陇军方阵、蜀军方阵,还是泾渭分明,陇军在右,蜀军在左,一同向前推进。
八万大军的攻城,声势浩大,气势如虹,看起来很是吓人,但进攻时,两军还是犯了老毛病,都不愿意使出全力进攻,还是那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八万大军的攻城,看起来反而像是在佯攻。
打打停停,这一天的时间,战斗就在这种不紧不慢地节奏中度过。
八万大军,硬是打不下来只两万人驻守的略阳,回营之后,隗嚣自然又是一顿大发雷霆,把麾下众将,连同蜀军的李育、田弇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育和田弇低垂着头,也不吱声,反正不管你怎么骂,我就是这样,你想让我去和汉军拼命,你在后面坐享其成,那不可能!
用现在的话讲,这李育和田弇就是属滚刀肉的,脸皮之厚,一锥子下去都扎不出来血。
公孙述派这么两个滚刀肉率兵增援隗嚣,也不难看出,公孙述对隗嚣究竟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