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很是感激地看眼祭遵。祭遵提出让他去击退侵犯三辅的隗嚣军,实际上就是给他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汉阳之战的战败,他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对他有怨气,京师军的将士们对他又何尝没有怨气?
这一战,可是有四万多京师军折损在汉阳,存活下来的将士们能不怨他吗?击溃攻占汧县的敌军,也能大大降低将士们心中的不满。
刘秀看看祭遵,又看看冯异,沉吟片刻,说道:“征西(冯异)为主,征虏(祭遵)为辅,于月内,必须将敌军逐回汉阳,夺回失地!”
“微臣遵命!”冯异和祭遵双双躬身施礼。
刘秀又看了他二人一眼,挥手说道:“退下吧!”
“微臣告退!”冯异和祭遵躬着身子,倒退两步,而后转身走出大殿。
到了外面,冯异禁不住长出口气,同时抬起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等祭遵走过来,他拱手施礼,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次,多谢第孙为我求情!”
祭遵对冯异一笑,拱手还礼,说道:“公孙言重了,刚才我也谈不上是求情,只就事论事而已。”
他轻叹口气,继续道:“现在陛下率领的京师军,满营伤兵,士气低落,不宜再战,要想击退来犯之敌,主要还得靠征西军啊!”
稍顿,他看眼冯异,又道:“陛下经历汉阳之败,没有责罚公孙,只是让公孙领兵进击来犯之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征西军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打进了并州,一鼓作气地拿下北地、安定、上郡三个郡,很难说冯异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
对于朝廷来说,征西军收服三个郡,肯定是有大功的,但对于陛下而言,征西军未能及时出赶到汉阳,确实是有过的。
其实祭遵也很想问一问冯异,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突然率部进入并州了呢?你解了代郡之危,你原路返回不就好了吗?也就没有后面的这些问题了!
看到祭遵一脸的疑问,冯异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当时我军不进入并州,不荡平敌军之主力,不给予卢芳于重击和威慑,只要我部撤离代郡,用不了多久,敌军还是会卷土重来,再次入侵代郡。”
祭遵听得认真,边听边点头,感觉冯异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冯异继续说道:“当时,第孙不在代郡,没有看到代郡之惨状,卢芳军联手匈奴人、乌桓人,一并入侵代郡,在代郡各地,杀烧抢掠,无恶不作,百姓受难,尸殍遍野,如果当时第孙也在,我相信,第孙会和我做出同样之选择。”
他没想到代郡会这么惨,祭遵皱着眉头问道:“刚才在大殿里,公孙为何不和陛下说这些?”
冯异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自陛下起兵以来,磕磕绊绊,虽屡次陷入绝境,但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尤其在战场上,确实做到了战必胜,攻必克,陛下的骨子里,是很骄傲的。这次战败,陛下心里窝了一把火,陛下并不想探究我做的是对还是错,我说得越多,反而错得越多,不如直接认错的好。”
祭遵深深看眼冯异,幽幽说道:“可如此一来,陛下心里的这把火,想发也发不出来,公孙啊,你这不是存心让陛下憋着难受吗?”
冯异说道:“陛下难受,总好过让将士们寒心。”
稍顿,他说道:“西征军十万将士,先征代郡,再征并州、凉州,败卢芳,败匈奴、乌桓,收服三郡,如果这样还要受到责罚,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
祭遵无话可说了,对于军中将士而言,冯异是一名好统帅,但对于陛下而言,他却未必是个好臣子。
冯异对祭遵一笑,宽慰道:“第孙放心,我了解陛下,陛下心胸之宽广,远非你我能比,陛下心里憋的火气,过几日自然会消解。”
征西军和京师军抵达长安,只休息一日,第二天,冯异和祭遵奉刘秀之命,率领汉军西进,直奔汧县,迎击入侵之隗嚣军。
别看王元打刘秀打得挺得心应手,但对阵冯异,王元可是没多大的底气。
王元将麾下的十万大军分成了三部分,六万为主力,留守汧城,两万将士,驻扎在汧城北面,另两万将士,驻扎在汧城的南面。
他的打算是,如果征西军直接来攻汧城,己方的六万主力,可于城内顶住征西军,南北两支军队,可对西征军形成夹击,威胁征西军的两翼。
以冯异为首的汉军抵达汧县后,根本没去管驻扎在汧城外的两支敌军,汉军主力立刻对汧城发起了猛攻。
驻扎在汧城南北的两支隗嚣军,随之向征西军的两翼进发。
对此,冯异早有准备,他当即派出祭遵,令其率领两万京师军,迎击北方的敌军,又令韩歆,率领两万西征军,迎击南方的敌军,再令耿舒,率幽州突骑,袭扰敌后。
王元安排在汧城之外的两支兵马,被祭遵、韩歆、耿舒三路汉军杀得大败,两部兵马,分别从汧城的北城和南城向城内撤退。
汉军随后掩杀,等隗嚣军全部退回到汧城,以祭遵为首的汉军猛攻汧城北城,以韩歆为首的汉军,猛攻汧城西城。汉军对汧城形成了三面围攻之势。
汉军的攻势太猛,这让王元心生寒意,不敢继续死守汧城。
毕竟长安还有数万的汉军,如果这支汉军再赶过来,那么汉军对汧城便可形成合围之势,己方想跑都跑不了。
经过一番思量,王元果断下令,全军由城西撤离,返回汉阳。
以王元为首的隗嚣军,在汧城这里没有做出太顽强的抵抗,便全部撤离汧城,以冯异为首的汉军,随后追击,隗嚣军一退再退,最终全部退出三辅,龟缩回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