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张昆说道:“张昆,派人给京兆尹送去朕的口谕,让他严审钟启,务必要弄清楚钟启和隗嚣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收受了隗嚣多少的好处,只要不把人弄死,可上任何大刑。”
张昆急忙躬身施礼。刘秀继续说道:“还有,把钟启名下的产业,全部查封,其手下人员,全部抓捕,统统严审,死活不计!”
“喏!”
“另,让京兆尹协助虚飞,调查李功曹,倘若李功曹当真私通钟启,私通隗嚣,可不经通禀,即刻抓捕!”
“喏!”
刘秀连续下令,把事情都交代下去。而后,他回承明殿休息。
翌日中午,京兆尹前来未央宫,求见刘秀。刘秀在宣室召见了京兆尹。张常躬着腰身,走进宣室,向前躬身施礼,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平身!”“谢陛下!”“交代给你的事,都查清楚了。”“是的,陛下!”张常向后扭头,往殿外望了一眼,招招手,说道:“抬上来!”
有两名羽林郎将一口大箱子抬进大殿,放到地上时,发出咣当一声闷响,打开箱盖,里面装的全都是竹简。
在纸还没被发明出来之前,文件的传递的确是挺困难的,只要文件稍微多一点,就得用箱子装了,而且分量还极重。
由于现在不是正式的朝议,刘秀也比较随意。他站起身形,走下台阶,来到箱子前,向里面看看,随手拿起一只竹简,解开绳子,展开细看。
这是钟启手下的供词,里面的内容不是很多,只是交代了自己是接受钟启的命令,去往集市散播言论,说朝廷攻打隗嚣,是欲加之罪,师出无名等等。
刘秀只大致看了两眼,便把竹简扔回到箱子里,他问道:“钟启的口供在哪?”
张常急忙上前,从箱子里翻了一通,拿出一只大卷的竹简,递给刘秀。
在刘秀翻看的时候,他在旁解释道:“陛下,钟启已经交代,他的确是私通隗嚣,在替隗嚣做事。”
刘秀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竹简上,说道:“钟启在长安,家大业大,手底下的人也不少,竟然还会替隗嚣卖命?”
张常正色说道:“隗嚣曾承诺钟启,只要他能取代……取代陛下,便会重新定都于长安,并将长安的民间产业,都交由钟启来做。”
刘秀眼眸闪了闪,嘴角扬起。难怪钟启肯为隗嚣卖命,原来隗嚣给了他这么大的承诺。
隗嚣承诺的意思就是,等他得道的那一天,他做明面上的天子,而让钟启来做地下天子,两人共享荣华富贵。
“呵呵!”刘秀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竹简,说道:“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竹简狠狠摔进箱子里。
张常吓得身子一哆嗦,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刘秀深吸口气,问道:“李功曹查得如何?”
“李英私通隗嚣,在李英的府内,业已查出多封他与隗嚣私通的信件。”说着话,张常从箱子里翻出来五只竹简。
这回刘秀连看都没看,连连点头,说道:“表面忠厚,忠君为国,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厚颜无耻,诸如此类,简直是对朝廷的羞辱!”
“请陛下息怒!京兆府功曹私通……私通反贼,微臣也是……难辞其咎!”说着话,张常再次向前叩首。
刘秀语气笃定地说道:“京兆府,乃至扶风府、冯翊府,其内部官员,绝非只李英一人通敌!查!给我彻查!但凡查出通敌者,一律严惩不贷!”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隗嚣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在长安埋下这么多根钉子,其中既有钟启这样的民间名仕,也有李英这样的官府要员。
这表面祥和的长安,其腐烂的程度,远胜洛阳。这还仅仅是隗嚣埋在长安的钉子,那么,公孙述埋在长安的钉子呢?卢芳埋下的钉子?数量恐怕只会更多吧?
刘秀想想都觉得头痛,他喃喃说道:“现在,我在长安的一举一动,恐怕隗嚣、公孙述,甚至卢芳,都早已了如指掌了吧?”
说到这里,他看向张常,问道:“这未央宫内,又有几人通敌啊?”
张常脸色煞白,身子哆嗦个不停,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微臣……微臣无能……微臣……”
“你也不知道是吧?嗯,这的确也不归你管!”刘秀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凝声说道:“即便哪一天,这未央宫内出现了成群结队的刺客,朕都不必感到丝毫的意外是吗?”
张常跪在地上,缩着脖子,再一个字也不敢接了。
刘秀不是在生张常的气,最让他气愤的是,他根本找不到自己该生谁的气。长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找不到责任人,毕竟长安的情况太特殊。
它不是都城,但却拥有都城所有的机构和设施。另外,长安乃至三辅,被夹在隗嚣和公孙述之间,他二人派出细作混入长安,简直太容易了。
龙渊跨前一步,向刘秀拱手施礼,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只要平定了隗嚣、公孙述,长安城内的细作,也就不再是细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