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摇摇头,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也还不清楚。”说着,他弯下腰身在郭圣通的粉颊轻啄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梓童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话是这么说,可郭圣通哪能安心得了?都穿戴整齐,刘秀拿起赤霄剑,挂于腰间,而后他柔声说道:“现在时辰尚早,梓童再继续睡一会吧!”
“嗯!”郭圣通点下头,眼巴巴地看着刘秀。
刘秀没有再多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陈志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郭圣通只穿着小衣,他急忙躬下身,小声问道:“皇后,陛下怎么急匆匆的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郭圣通从衣架下随手拿起一件薄纱,穿着身上,她面色凝重地说道:“听张昆说,是代郡出了事,传回八百里紧急军情,也不知道代郡那边到底发生了状况,真是让人忧心。”
“代郡?”原来是幽州那边的事!陈志松口气,笑道:“皇后莫忧,代郡离洛阳远着呢!”
“啧!”郭圣通不满地啧了一声,这叫什么话,代郡离洛阳再远,那也是大汉的领土,出了事情,能不让人揪心吗?她说道:“我要沐浴。”
陈志连忙答应一声,叫进来一名大宫女,让她安排人,将浴池灌满温水。
郭圣通在床榻上侧卧下来,看向陈志,问道:“你在掖庭狱这一日,没受什么委屈吧?”
陈志走上前,在床边跪坐下来,边捏着郭圣通的小腿,边说道:“掖庭狱的人,敢委屈旁人,可不敢委屈了奴婢。”
他是大长秋,协助皇后主管后宫的官员,掖庭令的顶头上司。他进了掖庭狱,即便是以囚犯的身份进去的,在掖庭狱里也和大爷一般,被人们恭着敬着伺候着。
郭圣通舒适地眯缝起眼睛,说道:“没受委屈就好!这次的事,也怪你自己,那么不小心,竟然把刺客引进宫来,险些伤到陛下。”
陈志闻言,嘴巴一扁,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气狠狠地说道:“都怪奴婢!以为是老熟人了,就掉以轻心。”
“行了,你也不用太自责,这次的事已经过去了,陛下也不再追究了。”
“多亏皇后体量奴婢,心疼奴婢,在陛下面前为奴婢求了情。”陈志红着眼圈说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郭圣通老神在在地说道。其实,她根本没为陈志求情,更确切的说,她还没来得及为陈志求情呢,刘秀就已经答应放人了。
她恍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起,笑道:“我给强儿选了一位太子太傅。”
陈志一惊,急忙问道:“皇后选了何人?”
“大司空,宋弘。”
陈志闻言,禁不住倒吸口气,连忙问道:“陛下答应了?”
还没等郭圣通说话,大宫女走进来,小声说道:“皇后,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郭圣通应了一声,站起身形,陈志急忙把鞋子拿过来,帮着郭圣通穿好。在大殿的后身,有一座大浴池,浴池旁垂挂着一大面的青纱帐。
郭圣通走进青纱帐内,陈志留在外面。他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向外一挥手,宫女纷纷福身施礼,而后鱼贯退出大殿。
等宫女们都离开,陈志躬着身子问道:“皇后,陛下可答应让宋司空做太子太傅?”
郭圣通脱掉纱衣,又脱掉小衣,赤裸裸地走进池水当中,浸泡着温暖的池子里,她先是舒适地轻叹了一声,而后缓声说道:“陛下本是想让大司马做太子太傅。”
陈志闻言,眼睛顿是一亮,兴奋得差点拍起巴掌。大司马为太子太傅好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人选了!不过郭圣通接下来的话让他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我没同意,我以为,宋司空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最后也答应了。”
青纱帐外的陈志脑袋嗡了一声,险些一头跌倒在地上。他咧着嘴说道:“皇后……皇后糊涂了啊!”
“什么?”正舒舒服服泡澡的郭圣通猛的一瞪眼睛。
陈志给自己一嘴巴,忙又说道:“皇后,宋司空怎能与吴公相比啊?”吴汉那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大臣,在陛下的心目当中,吴汉的分量都能和邓禹并驾齐驱。
陛下提出要吴汉做太子太傅,这很明显是要重点培养太子,陛下对太子可是报以厚望的。
郭圣通幽幽说道:“大司马的声望、地位,的确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大司马要经常征战,哪里有时间教导强儿?再者,我担心等强儿再大一点,大司马会带着强儿一同上战场,我可放心不下。”
陈志暗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吴公能不能带太子上战场,那也得看陛下的意思,即便真带太子上战场了,太子也不会有任何闪失。”
那可是吴汉吴子颜啊,战必胜,攻必克,一人可敌一国,鼎鼎有名的大汉战神,太子跟随吴汉出征,又能有什么危险?
陈志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即便皇后不中意大司马,哪怕是选贾复贾将军、耿弇耿将军,甚至选执金吾朱浮,也不能选宋司空啊!”
郭圣通一脸的不解,转头看向青纱帐那边,问道:“这是为何?”她觉得宋弘不错啊!要才学有才学,要德行有德行,官职也高,堂堂的大司空,位列三公。
这要怎么说呢?陈志急得直挠头,沉默半晌,他方说道:“大司马、贾将军、耿将军、执金吾,他们都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这大汉的江山,可是有他们一份的。而宋司空有什么?除了一个大司空的官职,再别的什么都没有,和陛下没有感情,在朝堂上,他也没有根基。”
如果把汉室江山比喻成一家大集团,那么吴汉、贾复、耿弇、朱浮这些人,都属于跟着刘秀这位董事长创建集团的元老,属原始股东。
而宋弘呢,那就是集团聘用的高级主管,说白了,他只是个高级打工仔,和元老们相比,那能一样吗?他职位坐得再高,人家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了。
元老们犯了错,刘秀再气愤、再恼怒,也得顾及情分,不太会做出严惩,而宋弘这些人就不一样了,只要犯下一个错误,惹到天子大怒,就有可能被踢出朝堂,永不录用。
陈志很清楚地看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认为,即便是选贾复、耿弇,选盖延、冯异,哪怕是选再低一级的朱浮,都要远胜过选宋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