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两名大汉将那名家仆拖到了一旁,另有一名大汉从肋下抽出环首刀,走到那名家仆的身侧。
家仆吓得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眼巴巴地看着刘良,只盼着刘良能把自己从刀口下救出来。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赵王府的家仆,鲍恢说杀就要杀?
刘良又羞又气,又急又愤,身子哆嗦着,说道:“鲍恢,鲍、恢!你今天若胆敢杀我赵王府的人,我刘良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和你势不两立!”
鲍恢看着已然愤怒到了极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刘良,点点头,拱手说道:“赵王言重了,下官不敢!”说完,他侧头喝道:“斩!”
都官从事一声令下,下面的都官徒隶可不管那些,也不会在乎要斩的人是谁,他们只知奉命行事。
手持环首刀的大汉一刀劈砍下来,耳轮中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名家仆声都没吭一下,人头掉落,在地上翻滚,好巧不巧,狰狞可怖的断头正轱辘到刘良的脚尖前。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断头吓的,刘良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前发黑,一口气没上来,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见状,鲍恢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伸手相搀,不过赵王府的人抢先上前,把刘良后倒的身子扶住。
他们瞪着充血的眼睛,怒视着鲍恢,咬牙说道:“鲍恢,你……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们……我们御前见!”
鲍恢耸耸肩,没有理会张牙舞爪的赵王府众人,抬手一指另一名家仆,说道:“此人虽未杀人,但也是从犯,押入中都官狱,候审!”
两名大汉上前,将跪地的那名家仆拽起来,拖起就走。
鲍恢向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刘良拱了拱手,说道:“赵王,下官告退!”说完话,他也没理刘良的死活,转身离去。
四周早已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们,自动自觉地向两旁退让,为鲍恢等人让出通道。如果不是人们忌惮赵王府,忌惮刘良,此时真要为鲍恢鼓掌叫好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秀做了皇帝,刘氏宗亲们都跟着鸟枪换炮,尤其是舂陵的刘氏宗亲,不是封王,就是封侯,他们有没有实权暂且不说,但身份地位的确是足够高。
舂陵本就是个小村子,生活在舂陵的刘氏宗亲,大多数人就是普通村民,包括刘秀在内。
现在他们不是王,就是侯,身份有了质变,但村民的习气还都保留着,好贪小便宜,狗眼看人低。
得势之后,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在洛阳几乎都横着走,所引发的民怨也极大。
普通百姓受到宗亲们欺凌,根本不敢反抗,而朝廷官员则对宗亲们普遍持容忍的态度,不太愿意去和他们计较。
因为刘秀对宗亲是只给爵位,不给官职,也就是说,朝廷会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但想要实权,那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宗亲手中没有多少实权,所以和朝廷官员之间,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和矛盾。
如此一来,宗亲们的横行霸道,官员们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愿管,而百姓们则是想管也管不了,情况变得愈演愈烈,惹得怨声窄道。
作为宗亲之首的刘良,在洛阳的名声也不怎么样,不过这次他撞上了鲍恢,算是一头撞到铁板,被鲍恢气得当场晕死了过去,围观的百姓们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连连叫好,但脸上还不敢表露出来,一个个皆是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
“赵王!赵王!”李子春这时也来到刘良近前,又是掐人中,又是连声呼唤。刘良悠悠转醒,向自己的四周看看,有气无力地问道:“鲍……鲍恢呢?”
“大王,鲍恢已经走了!”
“走了?这事……没完!这事不能完!去皇宫!我立刻就要去皇宫,面见天子!”刘良红着眼圈,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脸色惨白,身子突突直哆嗦。
皇宫。刘秀正在清凉殿办公,同在大殿里的还有尚书令侯霸、司隶校尉鲍永、御史中丞李由。
现在,大部分的奏疏都是由侯霸先审,遇到为难之事,再与刘秀商议,这让刘秀轻松了不少。
这时候,张昆从外面走进来,向刘秀躬身施礼。刘秀问道:“何事?”
“陛下,都官从事求见。”
闻言,刘秀一怔,转头看向鲍永,询问他鲍恢突然来皇宫求见自己所为何事?鲍永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向刘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请到清凉殿来!”
鲍恢是铁面无私没错,但他也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自己这次招惹上刘良,而且还把刘良气个半死,以刘良飞扬跋扈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等天子找上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找天子,向天子禀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