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扬了扬眉毛,向正外走的龙渊抬了抬手,示意他先等等。他看向吴洛,问道:“你要举报何事?”
吴洛吞了口唾沫,说道:“宛城……宛城城内,有贼与邓奉私通,欲行不轨之事,好在陛下及时亲征,一举剿灭邓贼,才使得宛城未失!”
他此话一出,周俊脸上的汗珠子更多了。你这不是在信口雌黄吗?你当着天子的面,信口雌黄,你是长了几个脑袋?
他暗暗咧嘴,低声呵斥道:“吴洛,在天子面前,不得胡言乱语。”
“草民没有胡言乱语,草民所言,字字属实。”
周俊还要说话,刘秀向他摆摆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吴洛,问道:“你说,宛城城内,有人与邓奉私通?”
“正是!”
“你说的是何人?”
“回禀陛下,此人名叫赵熹,此前他乃刘玄的臣子,后来长安失守,刘玄被杀,赵熹便带着一群亲信逃回到宛城老家。他和邓奉,不仅是旧识,而且交情莫逆,想来邓奉谋反之事,赵熹也没少为他出谋划策。邓奉谋反期间,他二人书信往来频繁,草民盯着赵熹这个细作已经很久了!”
周俊诧异地看着吴洛,他说的这事,他完全不知情。赵熹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赵熹和邓奉交情不错,他也知道,不过赵熹和邓奉书信往来密切,他就不知情了。
赵熹是更始旧臣,在更始朝廷里,做过五威偏将军、中郎将,当年刘秀和莽军大战昆阳的时候,他也有参与其中,只不过他当时是在城内,而刘秀是在城外。
对赵熹这个人,刘秀还有点印象,他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告之坚将军?”
吴洛低垂下头,小声说道:“草民……草民未告诉表哥。”
“为何不说?”
“草民还没有拿到赵熹与邓奉私通的真凭实据。”吴洛心惊胆寒地看眼刘秀,向前叩首,哽咽着说道:“草民知道,表哥一直看不起草民,觉得草民学无所长,又贪生怕死、好吃懒做,草民也想做出一件大事,让表哥对草民刮目相看。”
“所以,你知道赵熹和邓奉书信往来密切,却一直隐而未报?”
吴洛急声说道:“陛下,草民已经在暗中拦截下赵熹和邓奉之间的数封书信,只想着查到真凭实据之后,便一举拿下赵熹,带着他去见表哥,当面对质!”
刘秀点了点头,声音也随之柔和了一些,问道:“你截下的书信现在哪里?”
“都被草民藏在家中。”
刘秀目光一转,看向周俊,说道:“周县令,派人去取来,朕要亲自过目!”
“是!陛下!”周俊急忙答应一声。
刘秀向龙渊说道:“召子陵、子伋一并前来县府!”
“是!陛下!”
刘秀沉吟片刻,又对周俊说道:“带赵熹来县府!”“微臣遵命!”
如果赵熹真与邓奉私通,甚至还想勾结邓奉,欲与邓奉在宛城来个里应外合,那么此人断不可留,如此祸害,当及早根除才是。
刘秀这次微服私访,本来就是想看看宛城的民生状况,没想到,在集市中遇到了打着坚镡旗号的吴洛,通过吴洛,又引出了与邓奉往来密切的赵熹。
很快,严光和坚镡被龙渊召到县府,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脸肿得如同猪头一般的吴洛,严光和坚镡同是一怔。
严光不认识吴洛,坚镡也是看了好一会才把他认出来。
见刘秀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吴洛哆哆嗦嗦地跪在下面,坚镡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和严光一同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秀摆摆手,说道:“免礼。”
坚镡又看眼吴洛,问道:“陛下,吴洛可是冒犯了陛下?”
刘秀的目光落在吴洛脸上,说道:“你自己说吧!”
吴洛硬着头皮,把在集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坚镡讲述了一遍。在天子面前,吴洛不敢扯谎,也不敢有丝毫的添油加醋。等他讲完,坚镡勃然大怒,抬手握住肋下佩剑的剑柄,咬牙说道:“吴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着我的名号,欺压百姓,今日不必陛下定你的罪,我亲手杀了你!”说着之间,坚镡作势就要拔剑。
严光急忙把他拦住,低声提醒道:“在陛下面前,岂可拔剑?”
坚镡愣了一下,身子一震,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他转身向刘秀屈膝跪地,叩首道:“陛下,吴洛在宛城所犯罪行,皆是微臣失察之过,还请陛下将微臣、吴洛,一并治罪。”
对坚镡这个人,刘秀还是比较了解的,刚直不阿,为人公正,如果他知道吴洛的所作所为,不会坐视不理。他向坚镡一笑,摆摆手,说道:“子伋请起。”
“陛下,微臣……”“起来吧!”“谢陛下!”
刘秀说道:“原本,我要治罪于吴洛,不过,刚刚吴洛举报了赵熹与邓奉有私通之举,对于此事,子伋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