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烟说道:“属下以为,刺客现在就在城内,只是隐藏得太好,完全没有破绽!”
刘秀扶额苦笑,说道:“伯先随我南征北战,战场上,多么强大的敌人没面对过,这次,却殁于墨袖堂之手。若非伟君被我留在宫中,遣空车回府,这次,只怕也是要步上伯先后尘!刺客之害,远胜战场之强敌啊!”
战场上的敌人,那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而这些江湖刺客,却是神秘诡谲,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花非烟地垂下头,小声说道:“是属下无能,无法为陛下分忧解难!”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明日,你和稚文继续在城内探查刺客的踪迹!”
“是!陛下!”
刘秀收回目光,看着摆在桌案上罗起好高的奏疏,无奈地轻叹口气。他拿起一份奏疏,是来自于河内郡的寇恂,奏疏的内容很简单,是寇恂提出想调到军中任职。
见刘秀拿着奏疏,眉头紧锁,心事重重,花非烟颇感好奇,走上前来,帮着刘秀倒了一杯茶水,同时看眼刘秀手中的奏疏。
看罢,她不解地问道:“寇太守做的好好的,为何突然提出要转入军中任职?”
刘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苦笑,摇头说道:“子翼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外道了。”
“啊?”花非烟没听明白,不解地看着刘秀。
刘秀放下手中的奏疏,说道:“这已经是子翼的第二封上疏了,第一封,他提出引退。”
花非烟一脸的惊讶。寇恂的能力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原本贼寇四起的河内郡,现在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从河内运到洛阳的粮食,源源不断,纵观各郡的太守,寇恂的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又为何要引退呢?
刘秀看眼花非烟,问道:“不明白?”
花非烟实话实说道:“属下确实不明白!”
刘秀说道:“子翼担心的是,功高盖主。”
正因为寇恂把河内治理得太好了,他才心生忧虑。
寇恂做河内太守期间,内平贼寇,外击前来进犯的苏茂军,可谓是功名显赫,在河内,寇恂的威望之高,已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于河内各县,一呼百应。
但恰恰是这样,反而让寇恂心里生出了不安全感。
其实也很好理解。身为臣子,在地方上拥有过高的威望和声誉,难道天子真的就那么放心,真的就不会生出丝毫的忌惮吗?
何况不久之前,渔阳太守彭宠还造反了。寇恂一琢磨,干脆自己还是主动引退吧。
寇恂是先给刘秀上了一封引退的奏疏,被刘秀驳回后,他紧接着又上了一封想转入军中任职的奏疏。 反正寇恂的上疏就一个目的,自己不想在河内干了。
听完刘秀这一席话,花非烟才恍然大悟,原来寇恂的上疏还有这么深层的用意。
她眨着眼睛,看着刘秀,心生佩服。天子就是天子,只是通过大臣的上疏,就能把大臣的心理猜出个大概。
她在敬佩刘秀的同时,也禁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在她看来,做皇帝真的没什么好令人羡慕的,太累了!每天要琢磨、要考虑的事情也实在太多。
反正要是把她放在刘秀的位置上,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刘秀这种程度。
花非烟将茶杯递到刘秀面前,问道:“陛下会准奏吗?”
刘秀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水,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会。”
“倘若寇太守再上疏呢!”
“如果他不嫌累,就让他一直上疏好了!”刘秀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花非烟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有时候,感觉刘秀和大臣们的相处还是挺有意思的。
把一杯茶喝掉,刘秀放下杯子,手指着寇恂的奏疏,语气笃定地说道:“这次我再驳回,不出几日,子翼还会再次上疏。”
说到这里,他看向花非烟,问道:“非烟猜猜,子翼若再上疏,会提出什么?”
花非烟想了想,说道:“寇太守可能会提出调到其它的郡做太守吧?”
刘秀摇头,说道:“如果我猜测没错,子翼十之八九会把他的侄儿寇张派到洛阳。”见花非烟呆呆地看着自己,刘秀补充道:“效仿当年之萧何。”
当年刘邦在前线领兵打仗,萧何主管后方,刘邦是隔三差五的就派人回后方,慰劳萧何,后来萧何把自己的儿子、堂兄弟都送到前线,放到刘邦的眼皮子底下,这下刘邦可高兴了,也再不派人去‘慰劳’萧何了。
刘秀幽幽说道:“子翼是有萧何之才,而我与高祖之雄才相去甚远,又岂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