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说话,阴丽华说道:“夫君,就按照次元的分配办吧!不然,只三个房间,我们这些人也实在是住不下。”
他沉吟片刻,又看向许汐泠和花非烟,询问她二人的意思。
与刘秀同住一间,许汐泠自然没有意见,反而求之不得,花非烟则是无所谓,她本是江湖中人,对于儒家的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并不看重。
见她二人都不反对,刘秀向李通点点头,说道:“次元,我们四人一间,剩下的两间,你们自己分配。”
李通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连连点头。
客栈的条件还不错,起码房间的地上都有铺着席子,刘秀和阴丽华睡在床上,许汐泠和花非烟睡在席子上。
因为有许汐泠和花非烟在,刘秀和阴丽华只是脱掉外衣,穿着中衣,躺在床铺上。两人都没有立刻入睡,手握着手的平躺着。
躺了好一会,阴丽华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道平原郡是什么样子的。”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平原和清河,只有一河相隔,想来,平原郡和清河郡相差不多。”
阴丽华转头看着刘秀,含笑问道:“那么清河郡又是什么样子的?”
“和魏郡差不多。”刘秀柔声说道:“我初到河北时,各郡皆有贼军出没,魏郡和清河郡,贼军闹得最为厉害,郡内各县,十村九空,各县城内,十室九空,耕地荒废,百业凋零……”
刘秀讲起他初到河北时的所见所闻,阴丽华刚开始还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地问上一两句,但听着听着,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即便她一直乘坐着马车,也是十分疲累。
听阴丽华发出匀称舒缓的呼吸声,刘秀停止了讲述,转头看着阴丽华的睡颜,一时间竟看得入了迷。
躺在塌上的许汐泠突然开口说道:“现在河北的情况已经大大改善,这都是公子的功绩。”
刘秀笑问道:“汐泠还没有睡?”
“公子也没有睡。”
刘秀幽幽说道:“河北有今日,绝非我一人之功。”有些名声,刘秀会贪,有些名声,刘秀不会贪。即便他不贪,该记在他头上的,还是会记在他头上。
花非烟插话道:“明日起程,便可进入清河郡,在清河郡最多行三天,便可渡河到平原郡,抵达平原城。”
刘秀问道:“非烟可有派出探子,先行一步?”
“是的,公子。”
“探子有无传回消息。”
“暂时还没收到探子的消息。想来,平原城内应是风平浪静。”花非烟说道。没有收到消息,倒也是个好消息。
刘秀喃喃说道:“赤眉鼠目寸光,将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在长安,以为控制了长安,就能控制整个天下,殊不知,三辅地区,都已是千疮百孔,沦为废地。倘若赤眉没有西进,当今之青州、兖州、徐州、豫州,都将是赤眉的天下。”哪里还有刘永出头的机会?可惜啊,长安的吸引力太大,硬是把赤眉这头蛮牛给吸了过去,自断根基,自毁根本。
想到了赤眉军所犯的错误,他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陌鄢。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来,陌鄢投靠赤眉军之后,也是挺痛苦的吧!”倘若陌鄢能在赤眉内部做主,他绝不会让赤眉犯下这么重大的战略错误。
花非烟说道:“陌鄢虽然为军师,看起来在赤眉内地位崇高,但实则并无实权,赤眉的大权,还是牢牢掌握在樊崇、徐宣、逢安、谢禄、杨音等这些赤眉元老的手中。自从赤眉占领长安,内部的争权夺利,变得越发激烈,如果没有樊崇这座靠山,陌鄢在赤眉,恐怕连军师的地位都早已不保。”
刘秀说道:“求仁得仁。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再苦再险,咬着牙也得坚持走完……”
他话音未落,忽听屋顶上方,传出啪的一声轻响。那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踩碎瓦片的声响。
刘秀和许汐泠、花非烟几乎同一时间坐起身,相互看了看,许汐泠抬起手,无声地向上指了指。刘秀点点头,表示明白,屋顶上有人。
他拿起放于身边的赤霄剑,飘身下了床,他悄然无息地走到许汐泠和花非烟近前,小声说道:“你二人留在屋内,保护夫人!”
说着话,他要迈步往外走,许汐泠抢先一步,抓住刘秀的衣袖,缓缓摇头,细语道:“公子不要出去,太危险了!”
刘秀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噗通一声闷响,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刘秀拉下许汐泠的手,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客栈的院子里躺着一名黑衣人,这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他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位于喉咙,被人一剑封喉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