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呢,我奉命镇守洛阳,而公孙你则是奉命镇守孟津。
洛阳、孟津,皆为中原重要之关隘,你我两人,倘若能精诚合作,共同谋划,不仅可自保,倘若有贼军来犯,战,必可胜!
在书信的最后,李轶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希望冯异能把他这番话转告刘秀,也请刘秀相信他,他一直志在匡扶汉室,他的初心,始终未曾变过,现在亦然。
李轶的这封书信,写得很有水平,他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愿意归顺刘秀,而是说自己一直都在倾尽全力的匡扶汉室。
刘玄代表的是汉室,而刘秀也同样代表的是汉室,他的言下之意,他李轶既可以辅佐刘玄,当然也同样可以辅佐刘秀,只要刘秀能不计前嫌,容得下他。
收到李轶的这份回书,冯异非常高兴,两人的书信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书信的来往变得频繁起来。
冯异可没有光和李轶写书信玩,期间,他也对李轶做过试探。冯异征集河内、魏郡两郡兵马,兵发天井关,出兵上党郡。
上党郡属并州,位于河内的北面。冯异特意派兵去攻打天井关,以此来试探李轶欲归顺己方之心,到底是真还是假。
天井关是上党郡的门户,位于太行山上。
现在冯异出两郡之兵,攻打天井关,河内自然空虚。可是身在洛阳的李轶,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似的,一直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趁机兵发河内的意思。
没有后顾之忧,未过多久,河内军和魏军便联手打下了天井关,然后出关北上,进入上党郡,连续攻陷上党两座城邑。
对于北方的战事,李轶依旧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好像冯异出兵攻打上党郡,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期间,朱鲔倒是有提议,己方现在要不要出兵河内。李轶立刻站出来强烈反对,认为冯异敢于出兵攻打上党,河内必然早有准备,弄不好,刘秀军的主力就埋伏在河内,己方贸然出兵,很可能会重蹈覆辙。
听了李轶的吓唬,洛阳诸将,无一人敢率兵进攻河内,朱鲔自己也觉得后脊梁直冒凉气,不敢贸然出兵。他提出的出兵河内之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冯异在上党攻下两座城邑后,便不再继续向北推进了,现在,他对李轶的投诚,已经相信了几分。
并州并非战略要地,起码在己方的进攻序列中,并州是要排在很靠后的位置。
冯异,乃至刘秀,现在真正想要的是河南。河南河北,同气连枝,现在己方已经控制了河北,如同再能把河南也掌控过来,中原大地,便可成己方的囊中之物。
在意识到李轶的确是有投诚之意,冯异便打算亲自率领着河内军和魏军,渡过黄河,挺近河南。在出兵之前,他给刘秀去了一封书信,把他自己和李轶这段时间的书信来往,全部交给刘秀过目,以此来证明,李轶现在的确是有投诚之意。
目前,刘秀已经在幽州打了胜仗,全歼尤来、大枪、五幡三支起义军,于蓟城做了短暂的驻扎和休整,然后班师南下。
蓟城以前是燕国的国都,也就是现在的北京。
在大军南下的时候,入夜,马武前来面见刘秀。
刘秀接见马武,笑问道:“子张入夜见我,必是有要事吧!”
马武干咳了一声,表情有些窘迫,没笑硬挤笑,搓着手说道:“末将……末将也无要紧的事,就是晚上闲得慌,便想来见见大王,和大王聊聊天。”
他相貌凶恶,现在一脸不自然的干笑,模样更加瘆人。守护在一旁的赵桂偷眼瞄了瞄马武,立刻便又底下头去。
还来找自己聊天?有那时间,你早就去喝酒了!刘秀乐呵呵的也不点破,对一旁的赵桂说道:“元仲,去取两壶酒来。”
“是!大王!”赵桂应了一声,快步走出营帐。
等他走后,刘秀问道:“子张,究竟有何事,尽管直言就是,我们之间,也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马武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正色说道:“天下大乱,群雄并举,哪怕有人以孙武、孔子为将相,想坐上帝位,尚且不足,可现在于大王而言,帝位唾手可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王若是执意谦让,又怎对得起汉家的先祖,又怎对得起天下受苦的黎民百姓?当下,大王需即刻返回蓟城,登顶帝位,然后定下谁为贼子!只要有了目标,我等誓为大王披荆斩棘,诛尽天下贼人!”
刘秀皱着眉头,说道:“子张何出此言?这是要杀头的啊!”
马武面色一正,理直气壮地说道:“大王,这并非末将一人之意,可是诸将皆有此意!”
刘秀看了他一眼,沉默未语。
马武急声说道:“大王——”
刘秀向他摆了摆手,说道:“子张和诸将之意,我心中已然明了。倘若今晚子张只是为此事来找我,现在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