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躬脸色变换不定,好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许久,他咬牙说道:“吴汉,你只是偏将军,我乃尚书令,兼冀州牧,你无权抓我!”
吴汉含笑点点头,不慌不忙地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块铜质的令牌,向谢躬面前一伸,说道:“我吴汉是无权抓你谢尚书,可大王有权抓你问罪吧!”
看到刘秀的萧王令牌,谢躬全明白了,吴汉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邺城的,而是受刘秀之命,专程折回邺城,伏击自己的。
他目光一转,看向吴汉身后的陈康,厉声嘶吼道:“陈太守!陈康!”
陈康如同鹌鹑似的,低垂着头,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吴汉走到谢躬近前,弯下腰身,贴近他的耳边,说道:“虽然,我并不想问,但大王已经交代了,我还是必须要再问谢尚书一句,谢尚书可愿辅佐大王,共创大业?”
“呵呵呵,哈哈哈——”谢躬看着近在咫尺的吴汉,先是轻笑,笑着笑着,变成了仰面大笑。
笑了许久,他才收敛笑容,冲着吴汉一字一顿地说道:“躬,生为更始臣,死亦为更始鬼!要躬辅佐乱臣贼子,痴心妄想!”
“嗯!好!说得好,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吴汉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抬手拍拍他的脸颊,说道:“谢躬,你尽管安心上路,刘庆正在黄泉路上等你,至于你的夫人,以后自然会有我吴汉来照顾!”
谢躬的脸上,立刻露出惊骇之色,他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吴汉已快如闪电般抽出佩剑,连犹豫都没犹豫,一剑斩断谢躬的脖颈,将他的脑袋直接劈砍下来。
噗!谢躬的首级掉落在地,轱辘到街边,看断头的表情,还带着没来得及消失的骇然。吴汉一脚踩在谢躬无头的尸体上,将剑身上的血迹于尸体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吐了口唾沫,哼笑道:“自以为是!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你不死,我又怎么和子婳成亲?”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谢躬的部下们,用剑尖环指众人,说到:“谢躬不遵大王令,私自率军前往林虑作战,导致我方将士,折损数万之众,罪无可恕,现已伏诛,你等,可是要随谢躬一同上路?”
这些谢躬的部下们面面相觑,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紧接着,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放下武器,全部跪伏在地,向吴汉缴械投降。
吴汉做事,向来果决,杀伐决断,绝不拖泥带水。他在幽州杀苗曾时是这样,在邺城杀谢躬、刘庆时还是这样。
面对着杀气腾腾、盛气凌人、锐气逼人,且成竹在胸的吴汉,谢躬的部下们连为他报仇的欲望都生不出来,无一例外,全部投降。
刘秀对吴汉的评价是一人敌一国,虽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也足见吴汉这个人的能力。
剑斩谢躬,吴汉还觉得不解气,对左右喝道:“将此贼的尸首,拖到城外,弃于乱坟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康快步走到吴汉身旁,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吴将军,谢夫人她……”
“嗯?”
听闻吴汉的质疑声,以及看到他斜视自己的眼神,陈康两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他急忙改口说道:“秦……秦小姐她和……和谢躬向来情深,倘若让秦……秦小姐知道将军将谢躬尸身弃于乱坟岗,必……必对将军生出怨恨啊!”
陈康虽是墙头草,善于见风使舵,但他还不是个十恶不赦、阴狠歹毒到骨子里的人。
对于谢躬,乃至秦子婳,他存有愧疚之情,现在谢躬已死,他是真的不希望谢躬被暴尸荒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听完她的话,吴汉沉吟片刻,对左右说道:“拉倒乱坟岗埋了,不用留坟头,也不用做标记!”
“是!将军!”兵卒们答应一声,将谢躬的尸体搬上一辆马车,用草席子随意的一盖,便拉出城去。
吴汉随手拍了下陈康的肩膀,把后者吓了一跳,心惊胆寒地看着他。吴汉咧嘴一笑,说道:“刚刚,陈太守提醒得不错!”
陈康长松口气,向吴汉连连赔笑。
刘玄的心腹,更始朝廷的尚书令,兼冀州牧谢躬,就是死在邺城城内,死在吴汉的剑下。
谢躬其人,并没有什么恶行,即便是刘秀,对谢躬也颇为欣赏,赞叹他是‘真吏也’,是个一心为国为民,且能做实事的好官。
但是生逢乱世,不是做个好官就能得到好报,最为关键的一点,得能选好阵营,站好队。而谢躬,恰恰在错误的地点,站错了队。
自王郎死后,刘秀在河北的势力,迅速膨胀,如日中天,这个时候,谢躬还一心忠于刘玄,处处和刘秀唱反调,刘秀又怎能容他?
更要命的是,身在长安的刘玄,并没有给予谢躬任何实质上的支持,完全是把谢躬一个人扔在河北,任其牵制刘秀,任其自生自灭。
刘秀也有给过谢躬机会,而且不是一两次。他屡次暗示谢躬,希望他转投到自己的麾下,可谢躬也的确是个硬骨头,宁死不肯背弃刘玄。
到最后,谢躬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刘秀和刘玄权力斗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