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如狼似虎的汉军,背后是滔滔江水,青犊军将士,几乎都濒临绝望。
汉军的推进可不会因为青犊军绝不绝望而停止,人们列着整齐的方阵,一边向前行进,一边以手中的武器敲打盾牌,同时齐声喊喝道:“杀!杀!杀——”
人们的喊喝,配合着武器击打盾牌的声响,仿佛锤子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在青犊军将士的心头上。
六神无主的青犊军将领们纷纷看向孙礼,颤声问道:“将军,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孙礼知道该怎么办,早就想办法了,还至于等到现在?他汗如雨下,沉吟片刻,问道:“所有的船只都凿沉了吗?”
此时,他想到的不是麾下的十多万将士,而是他自己该如何保命。
众将官面面相觑,其中有一名将官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将军令我等凿沉全部船只,我等……我等不敢抗令!”
平日里,孙礼为人残暴,即便是对自己的部下,稍有不顺心,也是非打既杀,所以他的命令,即便人们觉得不对,但也不抗有丝毫的违抗。
现在,孙礼终于为自己平日里的残暴吃到了苦头。
听闻部下说没有船只了,他咬了咬牙关,说道:“快,把你们的水囊都给我!”
“啊?”
“我说,把你们的水囊都给我!”
周围的众将以及侍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孙礼的命令,把水囊解了下来,递给他。
众人的水囊,在地上垒起好大一堆。孙礼下马,将水囊里的水全部倒掉,而后向侍卫要了根绳子,把所有的水囊都系在一起。
这时候,众人终于看明白了,原来孙礼是打算用水囊过江。
一名将领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将军,你不能走啊,你若是走了,下面的弟兄们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
“滚开!”孙礼没好气地把那名将领推开,而后他拽着好长一串的水囊,直奔江边走去。水囊大多都是用牛皮做的,清空内部,放在水上,的确有很大的浮力。
孙礼把一长串的水囊放入江水中,感觉浮力还挺大的,他转头看向麾下的众将,沉声说道:“你们也快去找水囊,能不能跟随我过江,就看你们的命了!”
这时候,人们总算看清楚,孙礼不要脸到了什么程度。大敌当前,己方这么多将士身陷绝境,他身为全军主将,竟要带头逃走。
可更不要脸的是,他把己方这些人的水囊都拿走了,反而要己方再去找其它的水囊。
一名将官走到孙礼近前,牢牢抓住他的胳膊,颤声说道:“将军,我军十数万将士,危在旦夕,将军不能弃我等于不顾啊!”
其余的众将也都围拢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孙礼,纷纷哽咽道:“将军,你不能走啊!”
孙礼环视众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想留下等死,那你们就去死吧!”
说完话,他狠狠一挥胳膊,想把麾下将领的手甩开。哪知对方抓得太紧,他竟然没能甩动。
眼瞅着汉军已经攻了上来,前方已经交上手,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孙礼大急,回手把肋下的佩剑抽了出来,对准死抓着他胳膊不放的那名将领,恶狠狠就是一剑。
好在那名将领反应够快,连忙闪身躲避,堪堪让过佩剑的锋芒,当然,他抓着孙礼胳膊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孙礼没有再继续追击,用剑锋环指众人,狠声说道:“谁若再胆敢拦我,我必杀之!”说完话,他收剑入鞘,拖着水囊,快步走进江水中。
望着趴伏在水囊上,双手在水中不断划动的孙礼,人们不知不觉地皆握紧了拳头。
一名将官看了看周围的同伴,问道:“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像孙礼一样,去抢夺部下的水囊,然后渡江逃走?
另一名将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喃喃说道:“今日之战,已再无胜算,即便我等侥幸逃走,回到犬射,我等也免不了一死,与其如此,不如……”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众人都能听明白。
这时候,一名将领突然将长弓提了起来,捻弓搭箭,对准江面,狠狠射出一箭。在场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只见他射出的箭矢,不偏不倚,正中还在江面上拼命划水的孙礼。
这一箭的力道之大,由孙礼的背后刺入,箭头在其前胸探出来。江面上的孙礼惨叫一声,人在水囊上也趴不住了,翻身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