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定卖炭前,何二叔就先一步去大良镇摸底,探知了价格方面的东西,正式去时,也就不容易被诓骗。
商人无奸不商,即使何家的炭一直以来都有固定的客商收,自己也得心里有个底啊。这小农小户都有自家的精明处。
何生他们去一趟镇上,至少也得傍晚才回来。何曾氏与张惜花婆媳两个闲聊了几句,都希望能卖个好价格。
等待的过程中,何家人都各司其职。
下午时,太阳比较温和,张惜花与何元元姑嫂两人挑了箩筐去打枣,何家菜地那儿种了几棵枣树,每一棵都结了果,人不常看着,就给村子里人偷偷摘了去。
特别是那些孩童,每天眼巴巴在树下盯着,他们偷偷摘枣吃还好,偏偏把何家地里的菜踩死一片,把何曾氏气得呀,本来枣子还没怎么熟呢,就让儿媳妇闺女赶紧摘下算了。
张惜花与何元元两个人到时,正巧遇到了一波四五个男娃娃偷枣,估摸着都是*岁的样子,何元元脾气急,当即就拿了竹竿追着那几个男孩打。
何元元边追边骂:“有胆偷就别跑,罗小狗,二娃子……你们几个,等会儿我就上你家门去讨个理。”
她那竹竿一挥,眼看就打到了其中一个人,那些娃娃都是常年漫山遍野的跑,滑头似的,溜得贼快,瞬间都没了影儿。
何元元当即就把竹竿一扔,气喘呼呼的讲不出话来。
见此,张惜花微笑着安慰道:“元元别气了,咱们早点摘光它,以后就没人嘴馋跑来糟蹋蔬菜瓜果了。”
说的也是这个理,何元元拍拍胸口顺气,想想还是心气不顺,骂道:“罗家那一群贼,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就知道一定是罗小狗领头的。”
罗小狗是村里罗二狗的小儿子,这名儿只是村里取来玩笑的,结果以一传传十,大家都这么叫下去了。
罗二狗的媳妇就是上次挤兑张惜花的王氏,她有个闺女叫罗香园,今年十六岁,本来早已经定亲了,结果男方父亲突然病了一场,花光了家里积蓄,还卖了几亩水田治病。罗二狗和王氏两个人一看苗头不对,当即就拍板要悔婚。
罗家无理取闹了几次,男方不堪烦扰,等罗家把之前的彩礼钱都退回来,便只得由着他们退了婚。
罗香园退婚不久,她的堂姐罗香琴竟也跟何生退了婚。那会儿下西村很多村民私下嘲笑罗家这是比唱大戏还精彩呢,一家子退婚都赶在一起了。
罗香园少女怀春时,在村子里众多的二郎中,瞧上独树一帜的何生,少年时的何生个子并不高,反而有些瘦小,她喜欢他没别的原因,何生会读书识字,在一干人等中显得高大上了很多,罗香园一直觉得自己眼光独特。
但是,王氏把她配给了邻村的胡家大郎,罗香园只能掐灭了心中的火苗,加上胡家大郎长得也不错,一颗芳心马上转到胡家那儿了。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罗香园心中起起伏伏,特别是堂姐退了婚,她那点火苗又被点燃了,因此才怂恿了爹娘向何家讨婚事。
她与何元元这个年龄段的没有共同话题,彼此玩不起来。但是罗香园喜欢何生啊,想着有希望嫁给何生,于是向何元元献了好些日子的殷勤
何元元这个性子的小姑娘,你要事事顺着她,她就觉得你不怀好意,比如那黄家旺就是最好的例子,于是罗香园没讨来她的好感,反而让何元元觉得腻烦。
要说何家人对罗家人的态度,那绝对是厌恶居多,何元元本来有心逮着罗家的人多骂几句,但是想到嫂子在场,还是歇了这心思。
两个人弄了半天,才把两棵枣树摘光,一棵装了有一个半箩筐,张惜花瞧着这些枣子,心中很开怀,因为晒干成红枣,用处多着呢。
何元元随手挑了一颗熟的枣扔进嘴巴里,指着远处对张惜花喊道:“嫂子,你看那是不是我哥?”
张惜花望过去,点头道:“是你哥哥他们。”
何元元惊讶道:“怎的那样早回来了?难道没卖完吗?”
何元元心里不由有些慌,难道是炭火没卖出去?她再年幼不知事儿,也晓得家里赚了钱,她才能生活好。因此,何元元便有些焦急的等在路边瞅着何生他们走近。
张惜花心里也七上八下,她眼睛好,依稀看到何生他们乘坐的牛车上没有装木炭的箩筐,便松口气,笑道:“该是卖完了,不然那些筐子也该一道运回来。”
卖炭火时,要把箩筐免费附送给客商,长久下来,便成了共识。反正下西村附近有竹林,编制箩筐就是费点时间而已。
听了嫂子的解释,何元元便开心的等候,心里不由有些期盼哥哥能开窍点,买点儿糖人糖葫芦之类的给她解解馋。
何生与何二叔越来越近,何二叔也瞧见她们了,便笑着道:“阿生,你媳妇她们在打枣子呢,你去帮手罢。”
日子再艰难,也只会是苦了百姓,那些达官贵人可不会少了吃、花、用,因此炭火的价格跟去年差不多,回来途中,叔侄两人心情很松快。
何生探头望过去,张惜花穿着很普通的棉布衣,可还是显出她身材纤细,似乎她也察觉到了,撇过头来时,何生赶紧别过脸盯着自家妹妹。
何元元穿的同样是棉布衣,但衣裳是清新的柳绿色,小姑娘的那股活泼俏皮都衬托出来,立刻便把一旁的妻子对比得很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