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557(1 / 2)

早先众人都以为张廷瓒乃是太子一党,实则乃是四爷心腹,那个时候他问大哥,试探他与太子一党的事情,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渐渐有了放浪形骸的模样。

张廷瓒说:押错宝。

那一句话,乃是针对着太子说的,意即“太子并非良主之选”,张廷玉那个时候约莫是懂的。

可在他生命里最后的那短暂时间里,他竭尽全力,也不过是用自己嘶哑的喉咙道了一个“押”字。

张英不会知道这个字,听见的也唯有张廷玉一个。

旁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明白这一个字的含义。

可听见,不代表知道。

一切的一切,直到今日,才慢慢见了分晓。

月光落满庭院,阶前霜白。

张廷玉一掀袍,便这样跪了下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心口都疼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血液里烧焚,可他脑海之中还是清醒的一片,清醒极了。

在磕头下去的一刹那,张廷玉已经想好了自己百年之后的墓志与墓铭。

若有一日,他还未被挫骨扬灰,有幸留得青冢一座,便将之刻上。

远远地,顾怀袖提着灯笼,朝着东院这边走过来,经过如今还没来得及发芽出花苞的花架,平白生出一种奇异的宁静感。

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自个儿送走了年沉鱼,张廷玉送走了年羹尧,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却跑去东院。

一路行来的时候,张廷玉已经出来,站在了院门口,见前面一盏暖黄光亮,方才还冷凝着的眼眸,终于渐渐柔和起来。

“叫丫鬟小厮们来就是了,更深露重,你气血有些亏,当心受了寒……”

况她腿疾终究有顾虑处,这时候出来,真不怕损了根基。

张廷玉说着,已经走了上去,一下又站到了亮堂的地方。

纤细手指提着灯笼,顾怀袖离他很近,只闻见他身上有浅淡水沉香的味儿,知道这是养心殿里带出来的,还有一种便是那去不掉的隐约血腥,被藏在水沉香的下头,蛰伏。

明眸望他,却不问他,顾怀袖道:“只走几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去吗?”

“回去。”

他执了她的手,又接过她手里的灯笼,牵着她朝前面走,穿过回廊。

顾怀袖就这么任他牵着,影子明灭晃动之间,才恍然觉出这里面难以触觉的温情来。

连言语都不需要,只彼此一个眼神,已然足够了解。

到底这一日,是出了什么事情,张廷玉也没说。

他始终会告诉顾怀袖,可现在只想一个人慢慢地想。

为帝王者,素来该如此。

路也是张廷瓒自己选的,有此下场似乎也无可厚非。

即便是两面三刀忘恩负义之事,也是他张廷玉与顾怀袖时常玩弄的手段,说不得谁对谁错。

在这样难分的对错之辨中,张廷玉却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做事,向来没有对错二字,只算是否得利。

转眼之间,原本权势滔天的年氏一族大受打击,支族却没怎么受牵连,可年羹尧这里却是去尽数灭去,连着子孙后辈都流放充军。

与之相对的,却是三月里雍正对张廷玉的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