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的花船正热热闹闹,迎来送往。
同别的地方不一样,江南水乡的世界,夜晚方才苏醒。
迎面吹来的就是远处的凉风,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曲儿的调子。
顾怀袖道:“这里倒是比桐城繁华多了,也有意思得多。回头无事时,你若不忙,便在这里置下一座大宅也好。”
张廷玉自然也不是那么介意,桐城有桐城的好,江宁有江宁的妙,顾三喜欢便好。
八品斋算是这边相当出名的酒楼了,上菜也快,虽不如小石方那样得顾怀袖得心,可真若以一个寻常人的口味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将肚皮都吃圆了,也吃高兴了,顾怀袖就放下筷子跟张廷玉走在江宁内城的街道上。
秦淮河上的艳声,远远地还能听见,他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去。
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没谈之前沈恙的事情。
结果刚刚进门,顾怀袖就想起来一茬:“要说谁最恨沈恙,应该是背后的索额图太子一党,他们有能力报复沈恙,你同廖逢源等人走得近,岂不是也……”
“就你杞人忧天,谁会知道那件事跟我有关?”
张廷玉叹气,“你是吃多了,所以东西已经塞到脑子这里了,就这几个时辰一下就开始变笨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听得顾怀袖生气。
她直接踩了他一脚,瞪他:“说谁呢?”
张廷玉低头一看顾怀袖踩着自己的那绣花鞋,只觉得脚疼。
“说我成了吧?”
“那还差不多。”顾怀袖悻悻收回脚,“你倒是说说刚才想要说什么?”
“……”
张廷玉没想到顾怀袖这么没骨气,还以为她不听了呢。
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忘记我是谁了?”
“张二啊……嗯?”
顾怀袖一下明白过来了,怎么也不敢害到张廷玉得头上啊,这一位可是官二代,张英家的二公子。谁要害了张廷玉,这不摆明了要跟张家叫板吗?
原本张英是不站队的,若是谁将他逼急了,谁说得准?
顾怀袖使劲按着自己额头:“我一定是舟车劳顿,没休息好,所以没想到这边去。”
不说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说就真觉得累了,她直接一脚把鞋给踢了就往床上钻。
张廷玉无奈,将她绣鞋规规矩矩地放回到床下脚踏边,道:“二少奶奶,你还没洗漱……”
顾怀袖躺在床上装死,浑身都酸,不想动。
她摇摇头,没说话,一副“本人已死,万莫掘坟”的慷慨模样。
张廷玉却不会纵容她,养媳妇儿若是懒得太厉害,往后可不好办。
他直接转身出去,叫丫鬟们将热水搬进来,倒进木桶之中,又放好了干净巾帕、猪苓和香胰子,他这才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别睡了,起来沐浴。”
顾怀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权当自己是死猪了。
她轻轻蹭了蹭舒服的枕头,呢喃道:“你自己去洗吧……”
“……”
张廷玉真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