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果然不出你所料,荣府那边得了消息之后,政老爷就上门了。”吴秋茂见自家老爷陷入沉思,不敢说话太大声,把音量压到最小。
晏良勾唇,话却是冷的,“不见。”
吴秋茂使眼色给回话的人。不大会儿,那人又回来了一脸难色。贾政已经要疯了,开始不顾形象的踹宁府的大门。反正现在是晚上,宁荣街上也没人,他这么踹也就俩家人互相知道,不怕丢人了。
荣府的大门本来就旧了,该换个新的,叫他趁机活动活动腿脚也很好。晏良吩咐下去:“让他踹,等声停了,在开门。”
吴秋茂见老爷只是一脸温良之色,修长手指夹着书页,翻过一篇后,目光便紧紧驻足在书中的文字上,静如止水。这样气度的老爷,看着就像是一尊玉雕,乍看之下温润美好,但真要触上去,那便是透入肌肤的冰凉。就是这样平静的老爷,能把荣府以端方仁孝著称的政二老爷气得发狂,这可不是一般的有能耐。
晏良在大概看到第三本书结束的时候,门外传来回报,说是贾政进府了,同它一块来的还有贾赦及林如海。等人进来的时候,晏良看这三人的表情便一目了然,显然后面那两个是不得不受贾母之命,过来帮忙增威助势。
贾政来势汹汹,也是第一个冲进门的,他瞪着晏良的喷出火来,恨不得当场烧死他。
“贾晏良,我们妻兄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要如此害他!”
“你这话倒是新鲜。”晏良活动了下手指,除拇指外,四指的指尖轮流敲击着桌面。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来。怎么,你做了亏心事,就心虚不敢见了?也不敢回答了?你对亲族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还敢自诩是族长,还敢谈什么恭谦敦孝的族训么?”贾政火冒三丈,连番质问攻击晏良,“我看你这个族长,做得还不如你那个混账儿子!”
晏良勾起嘴角,觉得有些好笑了。本来他只是以为贾政是蠢,现在看来,他真是高看他了,他连蠢这个字儿都不配用。
“二哥,我看还是先把事情问清楚。”林如海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劝贾政。
贾赦属于看热闹的,之前晏良忽悠他有病的事儿,他还计较呢,今天他就不打算帮晏良说话了。反正他心里清楚,晏良能以一敌百,区区贾政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说什么清楚,他要是真有心知错,会放这我在外敲了那么久的门,到现在才开?贾晏良,我也不叫你什么大哥了,我看你就是跟我势不两立,处处挑我毛病,找我们荣府的麻烦!我贾存周以前就是太好脾气,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你欺辱。今天,我就把所有的都讨回来!”贾政说罢就作势挽袖子,似乎要打人。林如海和贾赦都惊得傻眼了,没想到贾政这样的斯文读书人会要动手,俩人忙都拦着。
这工夫贾珍听到消息来了,见状,一个箭步,然后扎马步,整个人挡在晏良跟前。
贾珍:“政二叔,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想打我爹?”
这习武之人,喊打喊杀的时候表情会比平常凶悍。贾珍也是顺势瞪圆了眼,自己不觉得怎么样,但在贾政等人眼里那就是凶巴巴的带着杀气。
贾政微微顿住,一脚往后挪了下。
林如海:“……”
贾赦:“……”
本来热闹的场子瞬间就安静了。
晏良在笑,拍拍贾珍的肩膀,“没事。”
贾珍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了,嘿嘿笑着挠头,正常站着。“最近学武,一不小心就……不过,二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贾政尴尬地放下袖子。
晏良嘱咐贾珍几句,便打发他走了。这时候贾政也冷静下来,因为刚刚贾珍离开的是时候,他看见门口袁汉宰也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这个袁汉宰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物。贾政晓得自己刚才太冲动,有点不自量力,他想在宁国府动晏良,跟自寻思路有什么分别?
晏良见贾政终于闭嘴不说了,才缓缓张口:“你刚说到我‘背信弃义’,你身为臣子,可知何为信,何为义?尽职尽责,忠心护主,才是你首要的信义。王子腾的事,我不过尽臣子本分,有何不妥?”
“你胡说八道,我王大哥他是被你冤枉的。”贾政自然是不信威武刚毅的王子腾会犯下这等事。
“我说冤枉就冤枉?圣人和满朝文武都能听我得?”
晏良的两句反问叫贾政粗着脖子憋红了脸。
“有些人脑子不好,总是觉得别人会无限度容忍他们的作。贾存周,我不是你爹娘,没那么大方,什么都原谅你。你现在走,至少还能留个体面,少一顿揍,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晏良突然变脸,拍拍手,叫上了一群家丁上来。
贾政还从没有遭遇过被人如此逼离的情况,满脸无光,满心愤恨,抖着手指了指晏良,发誓要报这个仇!
晏良还真好奇,他们荣府有什么本事能和他对抗。“秋后的蚂蚱也可以这么张狂,真叫人拭目以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