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太子也是假的?
隋也迟疑一阵,似在挣扎犹豫,终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任鹏飞只觉得血液在这一刻直灌入顶,令他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握紧双拳,几是咬着牙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这次隋也回答得很快。
哦?
隋也不知看向何处的双眼显得有些飘渺,大当家,你死了,二当家和青青小姐该怎么办?
任鹏飞看着隋也沉默,半晌伸手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口气沉重地道:隋也,不管你曾经做了什么事,听你这一句话,我就知道还能信你。隋也,若你还有这个能力,程飞和青青就拜托你了。
说罢,任鹏飞越过他,义无反顾地离开。
大当家!
任鹏飞回头,看向来面无表情的隋也此刻总算露出的些许慌张,笑了笑,说:隋也,那一年,我没有救错你。
任鹏飞走了,隋也无力后退一步,背靠上墙壁,一脸惘然。
等任鹏飞带人赶到时,位于城郊的太子临时府邸已是火光一片,层层守卫在府邸之外的军队如一根根木桩包围住偌大的一片屋舍,火红的火焰把他们的一张张脸孔点缀得森然。
火光映影之间,火焰不时爆炸冲天,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隐约之间,还听见人的哭泣咒骂和打斗声,夜幕与火光交织,从府中逃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被守在外面的士兵一刀砍成两半,尸首不久便遍布地面,血腥的味道被风吹散,这一幕情景,如同炼狱般令人头皮发麻。
站在山上的任鹏飞一颗心顿时揪紧,正要闯进去找人,却于无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正准备从夜色之中窜进火舌恣意蔓延的地方。
任鹏飞赶紧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下眼色,只见这位手下手中的长鞭一挥,顿时把这道身影给卷到他们面前,丢到地上。
被丢在地上的这道身影翻了几个滚,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一看,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任鹏飞,你拦着我干什么!
冷姑娘为何会在此地?
冷蝶儿嘲弄地看他,冷哼一声: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任鹏飞笑了,负手朝她走去,一边摇头,一脸的意味深长:冷姑娘行事太过卤莽,你可知——
冷蝶儿顿时被吊起胃口,可知什么?
任鹏飞朝她伸出左手,拳中似乎握着什么,正在慢慢打开,冷蝶儿不禁屏息去看,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立于她身后,慢慢举起手刀,只听哎一声,冷蝶儿双眼一合,娇躯倒地,而任鹏飞摊开的手掌里,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立于冷蝶儿旁边的属下,放下手,背过身去淡淡地吩咐:找个人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看着她,不准她再私自行动。
本来人手便不够,这时候少一个人便是少一分希望,可等任鹏飞看着手下把冷蝶儿带走后,又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干部下,沉吟一阵,突然道:这里的人手恐怕不够,你们全都回去再筹集人马,等集满了三百人再来见我!
一干人马赶紧行动,有一身分较高之人留下犹豫地道:大当家,您呢?
我?任鹏飞挑眉,我在这看着。摸出系在腰上的弯刀,勾唇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世间,能伤得了我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他不远的身后,火光逐渐吞噬整座山庄,火光映得他身后一片通红,任鹏飞这一笑,如地狱之中的修罗再现,血腥而残忍,冰冷且无情,看得人心惊胆颤。
所有的人都被他支走了,面对火光,任鹏飞疲惫地卸下一身伪装,弯刀锵地掉在地上,他抚着小腹慢慢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前方,大火狂妄地直冲云霄,几乎要把黑夜吞噬,他看着这如同能够毁灭一切的火焰,静静地,静静地笑了。
大火仍旧恣意侵略所能到达的每一处,当山庄外头的血液凝聚成一条小河逐渐蔓延时,再也没有一个人从大火之中逃出来,除了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和火焰直冲入天的噗噗声,火焰之处,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这时的天与地,正处于昼夜交替的时段,最黑最寂静的一刻,守在山庄外头的军队如同鬼魅,在火光照耀之下拉长摇曳的身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教人闻风丧胆。
任鹏飞仍坐在小山头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依旧是那抹超脱一切般的笑。
大火仍在恣意燃烧,如此大的一座山庄,若没有一场倾盆大雨.这一场火估计要烧个几天几夜才能烧完。
可守在外面的士兵却逐渐地松懈下来了,尽管他们仍然站得笔直,但任鹏飞能感觉到他们的放松,因为他们全都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站在山庄外头的他们人数不下于五千人,也就有五千双眼睛,却没有一双眼睛看见有谁从里面逃脱出来,而在这么大的火势之中,就算是石头都能烧红了,更何况是皮肉之躯的人!
没有人能在这场大火之中活过来,没有人!
山庄外头的士兵皆是如此笃定,甚至以为只要天一亮便能收兵回去喝上一碗热汤,最好能够冲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休息一番,醒来后迎接他们的,或许便是凯旋之后所应得的荣耀与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