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_3(1 / 2)

江南 末回 2013 字 1天前

没有爱人,也没有稳婆,没有爹爹的焦急,也没有温暖的住处,在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屋中,齐萱一个人九死一生产下一女,用破瓦片割断脐带,用比较干净的里衣包裹孩子,用泪清洗孩子嫩嫩带血的脸。

此后,这个孩子便是齐萱的命,她叫这个孩子青青,青草的意思,漫山遍野的杂草,顽强的生存。为了抚养这个孩子,齐萱吃尽所有苦头,本来想回去投靠父亲,但思及如今带着孩子身无分文寸步难行,便留在原地,靠着从父亲那学来的医术,带着孩子清苦的生活下去。

那段时日,是齐萱最幸福的时刻吧,再苦再累,只要孩子甜甜一笑,就什么都忘了。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齐萱开始憧憬将来的时候,刚满两岁的孩子患上难以救治的急症。齐萱空有医术,无药无钱,急得团团转,万般无奈之下,抱着孩子找上原本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那个男人。

男人私下里见她,不承认青青是自己的孩子,却看在齐萱曾救他一命的分上打发乞丐般给了齐萱一些银两。然,这些钱根本不够买几帖药,不顾齐萱跪下苦苦哀求,男人让家丁把抱着孩子的齐萱打了出去。

为了救治孩子,齐萱别无选择,只得踏上返回金陵的路,然而这一路太漫长太漫长,漫长到青青死在了路上。

齐萱抱着孩子的尸体不肯松开,回到金陵时,孩子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她仍痴痴不放,可,更让她绝望的是,齐家早物去人非。

她半夜离开金陵,她爹一怒之下气火攻心,再也没起来,家中无主,家仆卷尽财产逃匿,从此再无金陵齐家,据闻,齐大夫的遗体不过是被人卷上一张草席匆匆丢进乱葬岗里。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齐萱,却多了一个鬼婆婆。齐萱用火烧毁自己的容貌,用毒药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鬼婆婆恨尽天下男人,鬼婆婆苦心钻研医术举世无双,但只肯在心情好的时候救治女性患者,男人胆敢出现在她面前,唯有一死。

任鹏飞带来的,写着青青安康的小鼓,正是当年齐萱给女儿买的逗她开心的小玩意。

鬼婆婆哧一声拔出穿过任鹏飞手骨的大钉子,随手一扬丢置一边。

任鹏飞顾不上手上尖锐的疼痛和不停流出的鲜血,对鬼婆婆说道:只要婆婆肯救在下弟弟的性命,不管婆婆让在下做什么,鹏飞绝无二话。

鬼婆婆用脚尖抬起任鹏飞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脸。任鹏飞身为一城之主,向来受人敬畏,谁敢待他如此不敬?鬼婆婆这番举止,让他身子一凛,脸色更难看几分,若不是咬牙硬忍,只怕早出手甩开这只脚。

半晌,鬼婆婆才把脚挪开,随即冷嘲热讽地道:瞧你这长相,肯定让不少姑娘伤过心吧。

任鹏飞低头道:鹏飞一心扑在城中之事上,又要照顾弟弟,至今没有妻妾,更不曾负过哪位女子。

鬼婆婆冷哼,话中冰寒刺骨:男人的话,说得好听,句句是假!

鬼婆婆心中的恨根深蒂固,任鹏飞也不妄想能解开她心中这个结,只是静静问道:婆婆要怎么才肯出手相救?

风中,鬼婆婆的声音淡淡: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三从四德,无子便是失德,男子可以不论往日情分赶出家门。即使女子怀有身孕,男子却又能以香火不旺为由再娶再纳,从不专情,女子十月怀胎痛苦非常,还得忍受丈夫与其他女人春宵绵绵。男人何其残忍,女人何其不幸,就因为性别不同,世间不公莫过于此。

偏偏老身不信天,什么天道轮回,什么世间纲常,不过是一坨屎。凭什么就要女子怀胎生子,凭什么男子就能逍遥自在,老身就非要逆天而行!

你,既然送上门来了,老身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若想救你弟弟一命,便得事事依老身的话而行,由老身动手改变你自身体质,成为第一个可怀胎生育的男人。

鬼婆婆的冷笑声刺耳的传来:你可以拒绝,当然,你也就别指望老身会救你弟弟,更别指望能活着离开万恶谷!

山谷的风清清徐徐,应该是清凉舒适的,然,任鹏飞身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却一遍又一遍洗涤他的身体,冷得他浑身打颤。

那一日,他脑中很长一段时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第二章

这比挖脑剖心做成尸人要好得多了,不是吗?

任鹏飞自嘲一笑。

为了救治弟弟的性命,他同意了,准确来说,是不得不同意了。

渡厄城势力如此雄厚,要闯一个万恶谷,要威逼一个鬼婆婆救人还不简单吗?说实话,还真不简单。鬼婆婆如此行事,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万恶谷至今无事,鬼婆婆安然无恙,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

曾经也有一个在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派因为鬼婆婆不肯救治掌门之子,怒极之下誓言要毁尽万恶谷,门派里的人要硬闯,结果踏进谷中的人再没出来,他们用火烧山,结果欲烧山的人瞬间被毒虫爬满身体,骇人惨叫响起片刻之后,只剩一具白骨。

千方百计之后,门派的人死伤无数人心惶惶,可是,却仍连鬼婆婆一面都未曾见过。

门派掌门最终无奈退却,这一事让万恶谷更加令人闻风丧胆,也不再有人胆敢去惹鬼婆婆。

对付人,对付其他门派,渡厄城一蹴而就,但对付无穷无尽的毒虫无处可攻的万恶谷,还有身法莫测的鬼婆婆,即使是像任鹏飞这样智勇兼备的人,又能如何?

所以,再如何匪夷所思之事,为了救治弟弟的性命,终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鬼婆婆很快把内力不继的任鹏飞拖进一个充满药味的屋里,看她的意思是,立刻就动手准备。任鹏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谨慎地问道:婆婆,我弟弟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