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云歇逗着桌上趴着的几只小奶猫,看都不看承禄抱着的卷轴一眼:“公公您拿回去吧,替微臣谢过陛下。”
承禄坚持不懈:“云相当真不看一眼?只是瞧一眼罢了。”
云歇最怕软磨硬泡,抬眸蹙了蹙眉:“那就看看吧,看完公公便拿回——”
云歇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承禄不知何时展开了卷轴,那是一幅画,边上盖着萧让的章,是萧让所作。
画上男人眉目清润,噙着淡淡的笑意,立在郁郁葱葱的竹子间。竹子挺拔秀丽又青翠,那人如竹,脊背直挺,脖颈修长,身姿绰约风流。他分明面目温软,骨骼却透着丝硬气,双目皎皎又清透,带着点脱离尘世的清醒。
人比易折的竹硬气,历经人世百态,半点儿不弯。
云歇眼眶霎时不争气的红了,他觉得丢脸,深吸一口气,掩饰好自己的失态,从容走到近处。
云歇陡然瞧见男人柔软发端刻着的娟秀文雅的三个字,昳丽的桃花眼里又剧烈的波光在搅动。
——钟于衍。
画上的男人是云歇的爹。
云歇有过无数幅他爹女装的画像,却独独缺了这么一幅。
他也想过自己提笔画,可是他画技着实拙劣,画不出他爹半分神韵来。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可萧让……
云歇在他爹死后十余年,第一次见到了他爹男装的样子。
清润而雅人如玉。
边上小字是一朝天子所题,像是某种暗示,皇帝为钟于衍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