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2 / 2)

这里贺兰松却蹙紧了眉,他挥手令丫头们退下,拿着笔沉思。

圣上到底是何意呢?

掌灯时分,贺兰松仍在书房枯坐着,他一直坐到月上中天,隐隐听得父亲回府,又问及黄易捷得了赏赐,封忠勇公,入门下省。

这便有意思得很了。

几日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日贺兰松念了几份折子,就求饶道:“陛下恕罪,子不言父过,臣不能读。”

卫明晅闭目养神,捏着额角笑:“怎么,又是参贺兰大人的。”

贺兰松抿了抿唇,道:“是。”

“瑾言你说,贺兰大人是忠还是?”

这话便说的重了,贺兰松捧着折子跪下道:“陛下明鉴。家父对皇上绝无二心,天日可表。”

卫明晅叹道:“你总知道朕要撤三省吧?”

贺兰松额上冷汗涔涔,哑着声音道:“知道。”

卫明晅续道:“你都知晓了,何况贺兰大人啊。”

贺兰松脑筋急转,皇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敲打他,要父亲上折请辞吗?他斟酌了半晌,仍旧摸不透当今圣上的心思,只好道:“陛下,臣等,不敢擅自揣摩圣意。”

“呵。”卫明晅但笑不语,不敢揣摩圣意,这朝中上下哪个不是把他的心思猜了又猜。

贺兰松见卫明晅冷言冷语,不由得生出些冤屈来,也不再辩驳,只问道:“皇上不信么?”

卫明晅听着他声音颤抖,这才睁开眼来,见他垂首跪在当地,不由叹道:“起来起来,就这么爱跪着。”

贺兰松从善如流的起身,双手捧着折子出神。

卫明晅将那折子拿过来,在手上转了个圈,道:“近来参贺兰大人德行有亏的不少,朕皆留中不发。”

贺兰松道:“谢皇上体恤。”

卫明晅摆手道:“那倒也不必,用人不疑的道理,朕自然知晓。但这满朝文武,朕却是没一个信得过的。”

贺兰松抬眉,眸中露出疑问神色。

卫明晅不置可否的笑道:“朕信你。至于贺兰大人,朕也不敢信。”

贺兰松托腮凝神,却捉摸不透恒光帝的深意,真是因着自己醉了酒才喊他进去读折子?或是故意露出些风声来警醒父亲?他执笔在桌上写了几行小字。

冬月十四,卫明晅处置了中书令左相。

冬月二十,中宫诞嫡子,满朝皆有封赏,只落下了贺兰靖。

冬月二十,恒光帝朝堂上两次申饬贺兰靖。

冬月二十一,朝中无数折子参贺兰靖尸位素餐、贪赃枉法。

腊月初一,恒光帝封皇四子为豫盛亲王。

腊月初三,黄易捷回朝、交兵权、入门下省。

贺兰松在将门下省和六部皆圈了起来,门下省侍中是黄易捷的旧部,更有姻亲,因此门下省已是圣上的囊中之物。尚书令是前朝遗老,性格执拗,当年卫明晅亲政,他便暗中使了许多绊子,偏生他心思缜密,管着城中禁卫,决不能妄动。

只剩下中书省了。

贺兰松拿不准父亲的主意,他近日索性称病,连早朝也不上了,今日若非黄将军回朝,他绝不会进宫赴宴。中书省没了左相,父亲又撒手不管,早已是一盘散沙,但卫明晅若贸然要撤,只怕那些老臣门拼了性命也要搏上一搏。

贺兰松踌躇不决,父亲向来明哲保身,此番作为他倒也不觉得惊奇,他捏着掌心,手上执笔乱写,若是父亲当真和皇上走到了绝境,他又当如何呢?

隆冬时节,手心里却沁出汗来,贺兰松不敢多想,将案上的纸收起,取了火盆来慢慢的烧了。火舌卷着纸沿,贺兰松忽见那纸上竟有酒字,他忙回头看时,果然心不在焉之下,竟将早上抄好的戒酒词给一齐烧了,待要再捡已然不及,他只好叹了口气,取过宣纸来,熬夜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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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三省是根据唐和明朝时期写的,这是每个皇帝的愿望吧,高度中央集权。不过有三省在,皇帝真的很惨,常有圣旨发到门下省,被个小小官员给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