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砚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灵魂好像抽离身体飘在空中,看着肉体将俞夫人挡在身后。
俞夫人没有逃过不被感染的命运,在张淮发现一分钟后,黑色的斑痕从脚腕开始往全身扩散。
这架飞机上都是心腹亲眷,他望见俞静山冷静的发号施令,吴遂据理力争,张淮一言不发。极大的悲伤顺着血液流向四面八方,突突的刺激眼眶发涩,俞砚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样苍白无力:“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妈妈”
他嘴唇哆嗦着,削瘦笔挺的脊背宛如刚硬的尖刀,对准一切试图伤害俞夫人的人。
“儿子,嗬……”,俞夫人艰难的抽气,她关节僵硬的拉住俞砚手臂,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死就死吧,我活够了”
“不”,俞砚摇头。
她推开俞砚,昂首挺胸的一步步走向俞静山,两道泪痕残留在脸颊上。俞夫人一生怯弱,悲伤多过快乐,身为omega的她一直以为不能再生育是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却是同床数载的丈夫在作祟。
最不能让她容忍的是名义上的丈夫对亲生儿子做出不顾人乱的事,罢了,都要死了。
俞夫人朝俞静山伸出手,此时她瞳孔开始涣散,嗬嗬的喘息就像经久失修的拉风箱,磨得人心难受。
“妈妈”,俞砚上前一步。
俞夫人还有神志,摇摇晃晃回头,做出口型:“我帮你”
俞砚不明所以,想要最后再牵一次俞夫人的手。
俞静山心中一紧,脚踏出一步,呵斥:“离她远点!”
变故陡然发生,只见俞夫人动作迅猛的扑向俞静山,伴随着一声枪响轰然倒地。
滴滴答答的血珠从俞静山手背掉在地上,他脸色极其难看的盯着俞夫人死去的面孔。
俞砚一派空茫的抱着俞夫人的尸体,周围是张淮焦急忙乱的身影。他宛如一个局外人,将俞夫人的头发拨好,再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痕,小心翼翼的把人平躺在地上。
他理解了俞夫人最后说的“我帮你”是什么意思,俞砚扯出一丝笑,极度渗人。
当直升机往下坠落的时候,张淮正给俞静山打针剂。树木被螺旋桨绞断,一机舱人跟锅里翻滚的汤圆似的四处乱撞,最后轰隆一声砸向地面。
俞砚感觉到富含信息素的液体往自己脸上滴,他透过寒冷的雪光,瞧见吴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吴遂在危急关头全身坚硬化将俞砚抱住,硬生生抗下往身上戳的凸出铁皮。狭窄的空间里,alpha字字清晰:“你真够狠的,临死之前都要拉我垫背”
俞砚身形不大,他从空隙间慢慢钻出去,燃油从破掉的油箱里漏出,他伸手抬开一块卡住吴遂肩膀的碎块。
等吴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出来,正准备教训一顿他哥哥的时候,人家跑得影都快没了,他大喝一声:“你他妈不要命往那边跑!”
俞砚压根没听见,他趁现在这边丧尸不多,夺过一辆大皮卡横冲直撞的往实验室跑。
吴遂急得牙龈上火,转头一看稀稀拉拉往外漏的油,赶紧把俞静山跟张淮扒出来看死了没。
爆炸引起的火光烧掉围过来的丧尸,皮肉水分噼里啪啦。吴遂几脚踩断丧尸的脖子,余光骤然瞥见有人踏着无数丧尸的头颅凌空而来!
他扛起火箭筒,对着密密麻麻的丧尸一轰,掀飞数辆小汽车,浓烟滚滚跟筑起的火墙暂时挡住丧尸几秒,吴遂把人往车厢一扔,准备去够方向盘。
熟悉的嗓音仿佛淬毒的刀刃,傅延单枪匹马领先五秒,一枪顶在吴遂后脑,寒意凛然:“小舅子,好久不见,我媳妇哪去了?”
五秒过后,将近二十人的队伍赶到,炸药包不要钱似的往丧尸堆里丢,愣是清出一片空地。
吴遂被傅延一脚踹进车厢,这车本来是用来装武器物资的,里面还遗落了不少枪炮。
“老子问你话呢?!俞砚去哪了!”,傅延暴躁得要杀人。
吴遂伸手往后一指:“实验室,现在去救说不定还有全尸”
“延哥,淡定淡定,这小子说不定骗你去送死呢”
“那么多丧尸,你这冒冒失冲进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等大部队到咱这边了,兄弟跟你一块冲进去救嫂子啊”
众人七嘴八舌拉住傅延。
傅延一身精悍戾气,目光能吃人,他扫过被围在楼顶的民众以及乌泱泱的活死人军团,最后锁定在吴遂脸上。
吴遂摊摊手,“真没骗你,赶紧过去还能给我哥收尸”
似乎在考校吴遂话语的可信性,傅延心一横吩咐:“你们把这三个小兔崽子看好了,谁敢不听话直接轰掉”
他指着最近那栋楼楼顶,继续道:“把那几个人弄出来”
战机轰鸣,无数双腐烂的手伸直试图把这大家伙拉下来,子弹穿透空气从枪口涌出,过高的频率致使枪管滚烫灼人。
傅延在一片纷飞的炮火中踹开高速行驶的车门,双脚一蹬徒手攀住货车车顶,撞碎玻璃钻进另一辆车的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