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月发现冯恪失踪了,十八年来头一次。
头叁天,冯芷月以为他是下山玩耍了,没有管他。
第五天,她以为他一声不吭去上学了,可是,他的录取通知书还放在家里。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心里竟然有一丝空落落的,尤其是她饿了,但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
于是,她打电话给了北大计算机系,发现打不通,她记得他告诉过他,这种情况是对方把自己拉黑了。
然后她又打电话给冯恪,发现,他也把自己给拉黑了。
再然后,她的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他并没有给过她充电线,寺庙里也没有通电。
第十天,她终于坐不住了。
她觉得他可能出事了,于是她决定下山去打听一下。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走到半山腰,却自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了。
她在条路上站了很久,直到傍晚,有个放牛娃从山东边走了出来,正赶牛下山。
“喂,小朋友,能借我用下你的手机吗?”冯芷月朝少年喊了一声。
然而那个放牛娃什么反应都没有。
冯芷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向他脚下轻轻打去。
放牛娃注意到了这块石头,然而还是没有反应。
冯芷月继续捡石头,向他打去,石头纷纷落在他的脚边。
那放牛娃躲避着石子,抬起头,向四周看了一圈,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他突然眼神里满是惊恐,也不管牛了,一边向山下逃跑一边喊:“我的妈呀,有鬼啊!”
冯芷月略有一丝失望的叹了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下不去山,外头的人也看不到自己呢……
冯芷月回到寺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林间一如即往的死寂,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虫声萧瑟。
难不成,他死在外头了?
她想。
她站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风吹的她有点冷。
突然,她看到寺院的厨房有一点亮光。
“恪儿?是你吗?”她的语调不自觉的比平常提高了一分。
没有人回答。
林间只传来她的幽幽回声。
冯芷月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台阶继续往上走,台阶上满是青苔,她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
忽的,她整个人跌入一个坚硬又温暖的怀抱中,她一晃神,抬了头。
正对上了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眸中水光映着朦胧月色,只是往昔明澈的眸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丝阴郁和厌世。
冯芷月怔住了:“你去哪里了?”
冯恪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恪儿只不过是去城里买了上学用的东西,顺便给师父买了零食。”
冯芷月向院内探头,果然大包小包堆了一些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顿了顿说:“你下次走,应该打声招呼。”
冯恪眸中微微闪了亮光,俯下身,贴近了她,近的呼吸可闻,高挺的鼻尖若有若无的蹭着她的侧脸,混身散发出罂粟般危险又迷朦的气息,声音低魅,若即若离的在她耳边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月光洒下来,她视野被他的暗影罩住,只能看清朦胧月光下他线条完美的轮廓。
他手箍着她,身前抵着他火热的胸膛,而鼻庭又冲入少年清新的气息,仿佛冰与火同时攻来。
她心中多了一分莫名的躁动,皱着眉,别过头去,推开他,实话实说道:“为师担心你死在外面了,没人替你收尸。”
冯芷月可是个直肠子,不会骗人也不会拐弯抹角,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嘴里总是带着刀子。
但冯恪却低低的笑了出来,因为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她在关心他。
只是,他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他低垂着眸,遮挡住了目光,“我不在,你就没有饿到?”
说实话,冯芷月现在已经十天都没吃饭了,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冯恪搞的鬼。
冯芷月淡淡的道:“你姥姥养的蜂巢被人烧了,菜园子里的菜也被人刨了,我自然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了。”
“啊?又是山下的熊孩子干的是不是?下次被我逮到肯定揍死他们,”冯恪佯装做震惊着急的样子,“那这下可糟了,之后恪儿上学去了,师父可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