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波罗所说,杀人是一种习惯,而张老师现在还没机会养成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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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难得一家四口一起吃了一顿饭。
张东升沉默的坐在一边,夹完自己面前那一点菜,就着叁人的谈论干吃米饭。
你看看他们,一个今天新认识的人都可以聊上两个小时,却对他没什么话说。他每天买菜做饭,也就配得上在话题开头拥有一句‘东升的学生’。
饭后,两位老人回了自己家,房子里又冷清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们今天玩的还算开心,徐静今天对他也比较温和,没有催促,只是避开。
张东升坐在浴缸里,一直坐到滚烫的热水都发凉才平复下内心,收拾好自己,戴上假发和笑容从卫生间里出去。
床上,徐静背对着他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灯都没给他留。张东升平躺在距离她几十厘米的位置,感受着身旁隐约的温度和呼吸,像是被一氧化碳逐渐包裹,让他中毒,无力,心律失常。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药店里,张东升站在降糖药的面前踌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进来了,简直就像纺锤吸引睡美人一样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它面前。
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点热浪,门口玩具的‘欢迎光临’声惊醒了发愣的张东升。他莫名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刚进来的客人,只看到一个长发披散的纤细背影。
“咳咳,来盒退烧药和消炎药。”
那人缩着肩膀咳了两声,视线一直追着医师从柜台转向店里林立的药架,不期然撞上了张东升的视线。
尽管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两侧,捂着嘴唇咳嗽的手又遮住了半张脸,但那双眼睛让他印象深刻,张东升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呀,这不是张老师吗?”余陵裹紧针织外搭,抱着双臂走过来。张东升赶紧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方向面对,假装自己不是在看降糖药。
“张老师也来买药?不会又想做什么现实中不存在的事情吧。”余陵因为发烧皮肤都有些泛红,声音喑哑说起话来也慢吞吞地,带着些与之前不同的慵懒,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余陵同学。”张东升像是每一个被调侃的老实人一样无措的笑笑,“别再说这种玩笑话了。”
余陵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药,和他对视两秒后突然视线下移,停在了一个敏感的位置。
张东升眉毛抽了抽,她那样专注盯着那里,让他甚至觉得有些炙热,不自在得再一次转动身体避开。
余陵捏着自己的下巴抬起头,直视着张东升,张口就道:“夫妻生活不和谐吗?张老师。”
张东升脸色差点又没绷住,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做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嗯?”
这时医师拿了药回来,余陵没再跟他多说,丢下一句‘辛苦张老师了’便转身去结账,从他身边错肩而过时还拍了一下他的腰。
隔着两层薄衣物与她体温过高的手接触,张东升觉得腰侧的皮肤都在燃烧。他难耐地用手背蹭了两下,扭头去看刚刚摆在自己眼前的药,顿时五官皱了起来。
降糖药旁边为什么会是健阳片?这两个东西哪里像是同一个分类了!
张东升顿时又气又羞耻,也顾不上买降糖药了,匆匆逃离那个药店。
愉快出游带来的平稳没坚持几天,徐静又开始催促他离婚,甚至提出了分居。张东升站在菜市场里等待杀鸡的时候,视线无法从染血的刀刃上离开。
他还能做什么……
“老板捏,我定的鸽子有没有送来!”轻快的女声由远及近,张东升侧头看过去,望见一个头上编着半边小辫,穿着背心短裤印花披肩,一身嬉皮士气息的人。
余陵拉下墨镜,对着他挑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这么巧,又是你啊张老师。”
张东升也笑了一下,情绪很稳定。“余陵同学。”
他站在旁边看着老板娘用方言和余陵交谈,有几句他都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算在这里住了九年,他也依旧像是个外人。
余陵伸手在张东升面前打了个响指,“张老师,看杀鸡那么入神,又想做坏事了?”
他回过神,看老板已经把鸡宰好举到他面前,余陵手里也多了一个小袋子。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累。”张东升先是道歉,接过了还带着点温热的生鸡后又道谢,看起来倒是温文尔雅。
余陵眼镜松垮地架在鼻梁上,没有正形地翻着眼睛去看他,语气揶揄。“张老师,晚上太操劳了?”
张东升这回倒是没有表情崩溃,甚至很正常的失笑一声,摇头跟她说:“这种玩笑还是别再跟老师开了,要注意分寸。”
余陵扁着嘴巴笑笑,转身就走,半边小辫和长发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张东升再一次跟摊主道谢,低头拎着两边加起来有七八斤的菜沉默地往外走,没再碰到余陵,只在菜场门口看到了那辆红色宝马嚣张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