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似乎只有那个不怎么喜欢搭理他的兄长,没有用那样关怀到几近于施舍的眼神看他,虽然是同样身为alpha的那个人,却从未有过大多数alpha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仿佛不管是什么垃圾,只要性别上填了个“a”,就能无条件的高人一等、居高临下。
林溪月只觉得可笑,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追求者,几乎无一例外不是这样,相较之下林厌的冷淡反而成了一股清流,他开始渴望成为alpha……成为像兄长那样,强大理智冷静的alpha,于是在分化以前,他不打算与任何人交往,这个拒绝的借口听起来有些委婉,而事实上却丝毫不留余地。
至于迟纵,只是因为不想得罪迟家的继承人,所以对他的态度一直不错;后来林家落难,以林溪月一人的力量不足以从处心积虑的豺狼口中夺回遗产,恰逢这时候那大少爷又上赶着送上门,若是不利用一下,未免也太不好意思。
至于他与林厌的关系,林溪月光是看兄长那般抵触排斥的态度,便下意识没把对方当一回事,如今想来,自己似乎太大意了些……林厌不是个情绪化的人,能让他反应如此激烈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迟纵。
当年发生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兄长向来隐忍谨慎,若是贸然逼迫,只会被推出更远;那么就只剩下……迟纵一个突破口。
林溪月思绪万千,再抬头时眼底一片精明,他轻轻吐了口气,唤来管家,轻声问道:“你们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心情不好,不愿意理我……我、我想找他说说话。”
……
对家里发生事情一无所知的迟纵,在一觉睡醒后,将脑子里那点儿酒意都蒸发了出来,此时正对着镜子修理着新长出的胡茬。但林厌在停车场的那番话总是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闪现,反复鞭挞着他的神经……告诉他,自己应该鼓起勇气回头看看,看看过去的那些年里,他错过的……逃避的真相。
想得入神之际,下巴突然一阵刺痛,迟纵嘶了一声,匆匆洗掉带血的泡沫,看着脸上新鲜留下的一道疤,无言了一阵。
最终他找了个创可贴潦草贴上,拿起外套匆匆出了门。
过去的事情,说起来好查,却又不知如何查起……迟纵坐在车上,隔着创可贴摩擦着下巴上的伤口,微痒的触感似乎更让他平静下来。他不经意间侧过头,看着车窗上光影晃动间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突然想不起少年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可林厌的样子他却记得十分清楚,就在他每一次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时候,那个身影就会重新在脑海里“活过来”……他记得他对自己笑的样子,记得他的纵容与无奈,记得他工作时的疲惫与严肃……也记得他在医院里,病号服衬得他面如白纸,一行清泪从泛红的眼眶里落下来,凝在削尖的下巴上。
林厌当时向自己解释过什么……关于他为何要隐瞒性别,但那时在气头上的迟纵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如今回想,也不过是断断续续连不成线的话语,都被他愤怒的咆哮吞噬掉了。
当下想要回头追溯,难免要花一番功夫。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在监狱前停了下来,迟纵下车时正是中午,炽烈的阳光逼得他不得不眯起眼来,看着远处迎上来的狱警。
除去跳楼的林父,其他元老都被关押在监狱服刑,迟纵这次要找的,是在林家呆了快三十年的老管家。老人年过半百,到底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在得知迟纵要见他时,意外且惊喜,甚至在探监前用水弄了弄杂乱的白发,保持基本的体面。
这会儿隔着探监用的玻璃,老管家小心翼翼观察着眼前表情阴沉的大少爷,斟酌着开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是……溪月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