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快要紧张成简南了。
“阿南把你当成他的唯一债权人唯一监护人甚至是唯一一个相信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正常么?”
吴医生换了个说辞:“或者说,你意识到简南根本没办法离开你,他把自己绑在你身上强迫你和他生死与共,你会感觉到不舒服么?”
“类似于被变态缠上之后无法摆脱的那种不舒服,或者说被对方独占欲太强弄得失去人生自由的那种不舒服。”吴医生慢吞吞的,很温柔的把本来有些尖锐的问题拆开好几段,循序渐进,“我知道阿南对你做过的那些事,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通过特殊的方法强迫你。”
“啊?”阿蛮万万没料到吴医生问的第一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阿南擅长说服人,你别看他看起来很直接似乎不擅长社交,但是通常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就一定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普鲁斯鳄很早之前也这样劝告过她,让她不要给简南说话的机会。
“所以,你被强迫过么?或者说,你后悔过么?”吴医生接着问。
阿蛮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我们可以先进行后面的问题。”吴医生并不勉强,甚至还冲她鼓励的笑了笑。
阿蛮喝了一口咖啡。
她开始摸不清楚吴医生的意思了,因为起了戒心,她的紧张感就消失了。
“陆为把王建国的事告诉我了,再加上你曾经的生活经历,所以我默认,你应该是非常了解反社会人格的人。”吴医生还在继续,“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在那么了解的情况下,还会和阿南建立这样亲密的无法分割的关系,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整个过程中,你完全独立思考主动的情况有多少次,是不是每个关键节点,其实都来自阿南的有意引导?”
阿蛮放下了咖啡杯。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阿南这样的家庭,他的幼年少年时期是被控制住的,他像是一个被关在固定模具里长大的面包,突出一点点就会被整形塞回去。”
“火灾事件之后,固定他的模具突然消失,他失去了控制疯狂生长,被我用心理暗示遗忘了那段火灾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渴望回到过去的人。”
阿蛮看着吴医生。
吴医生也看着她,没有回避:“你没听错,阿南心底深处渴望回到模具里,投射到生活上,就变成他渴望一份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感情,他把这份感情变成一种固定的模具,被固定的感觉会让他有安全感。”
“所以我可以想象他遇到你之后会有的所有表现,你强大坚定,你可以被依靠,你的包容心很强,阿南遇到你,百分之一百会想尽各种方法留下你。”
“但是,你只是代替了他曾经偏执的母亲,成为了他的新的模具,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他这一次的疯狂生长将无法被心理暗示无法被治疗。”
“这样,也没关系么?”吴医生看着她。
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一点都不咄咄逼人。
还是微笑着,咖啡香味很浓,沙发还是很舒服。
阿蛮笑了。
“我没有原生家庭,所以我并不能理解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她回答,没有正面说自己有没有关系。
语气已经很冲。
如果这个笑眯眯的女人不是简南的心理医生,她现在应该已经暴走了。
什么模具,你见过在模具里哭成孟姜女的人么??
可吴医生还是微笑着,看起来没有半丝不悦,她说:“有影响的。”
“因为你没有原生家庭,你害怕自己消失无踪被人遗忘,所以你很渴望被人需要,所以你特别能够包容不一样。”吴医生笑眯眯。
“我其实不是个好教养的人。”阿蛮终于毛了,“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是简南的医生。”
吴医生放下咖啡杯,做投降状。
阿蛮嗤了一声,优雅个屁!
矫揉造作!
“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简南有没有算计过我,我比你清楚。”
“我不是林经纬,他也不是王建国。”
阿蛮站起身。
“你就当我们两个都是变态好了,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一心一意,占有欲强,晚上睡觉不打呼的。”
阿蛮最后那句,几乎是在挑衅了。
简南不是洪水猛兽,他不是处心积虑算计着让她走不了。
……
就算是他处心积虑的算计着让她走不了,那也是她自愿的,她给他的机会。
简南,从来不会做让她不舒服的事,他做的所有行为,都是她默许的。
如果说是有意引导,那倒不如说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引导他,她没关了那扇送药的门,她邀请他一起吃饭,她主动降价做他的保镖,她同意让他做她的监护人。
她主动亲的他,那时候他还在纠结两人应该是什么关系,因为听说她掉到塘里,吓得脚指甲都翻起来了。
要论变态,她的变态程度也不小。
她就喜欢这样只抱着她的。
“人的恋爱有很多种,不见得我们这种就一定是病态的。”阿蛮想想还是气不过,吴医生怎么可以这样,她是简南一旦出现问题第一时间就想找的人,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