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得没有半颗星子,混身都散发着沉重而压抑的气息,诺大的餐厅内气氛如是。
“近来四妹身体抱恙,所以老三自作主张让四妹在家中休息,还请父亲莫怪。”
“哦?”卓继南挑眉“老四病了?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四儿病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应去探望一番,你却不声不响的把她不知道藏到那个旮旯去了,你这不是故意不让我这做父亲的尽尽职责吗?”言语间句句都是关怀,声音却阴沉得如一把无形的暗剑,让人避之不及逃之不开。
三年前,卓延终于有了绝对稳固的势力与之抗衡,遂设计将卓依然带出了老宅令做安置,自此再也没让卓依然回过老宅,更没让卓继南见过她。卓继南将卓依然留在老宅无非是捏软肋似的为了将卓延牢牢控制在手中。当时卓继南倒没有多想,反正卓依然的生死还要靠他手中药物的维系,所以即便她不在身边,他照样可以以药物作为威胁控制卓延,所以也没什么顾虑的,卓延既要将她接走那便接走吧。
可是,三年过去了,卓延却从未将她带回来过一次,越想越不对劲,又听闻他最近和一位叫蓓可的医生走得甚是密切,让卓继南心中不由得多了个心眼,若是他找到了新的方法替卓依然续命,那他于他而言便不再是乖顺的门下犬,而是可能随时挣脱束缚反咬一口的狼,这样的认知让卓继南心中多少不快,他是怎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怎会让自己有半分陷入危险的可能?所有的危险苗头必须一开始便掐掉,绝不可留其有壮大的机会。
深沉而冷厉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卓延脸上,他倒要看看这腻子走到什么步数了。
却见卓延哑然一笑“父亲这话真真是折煞儿子了,老三的初衷不过是不想四妹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出现在父亲面前,扫了父亲的雅兴罢了。”
“唉,你这话讲的可就不对了。”卓继南微微抬手制止卓延“这世上那有嫌弃儿女的父母,这儿女生病了反倒是叫做人父的心疼,宽且我活了半生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刮了你小子的皮。”
“既然父亲如此说,儿子下月家宴的时候一定带她回来。”卓延说罢举杯敬他。
冰凉的液体如何却更加映照着那双深邃晦暗的眸子染上层层冰霜,卓延心里冷冷一笑,桌面上的话说得何其好听,若不是他知晓一切,他都要被他这天下难得慈父的模样给欺骗了呢!他如今说得话有多慈爱,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就有多虚伪、多恶心!
席间三三两两聊得不过几句客套话,正当蓓可觉得无所收获,欲要离开自信去查阅这栋宅子的时候,却听见一个老沉的声音说道“二位少爷,这是本月的生螟丸。”
生螟丸?
这是什么?蓓可学医多年也是未曾听说有个这么玩意儿。还是按月的...这是什么规矩,吃完饭送药的?
门口传来动静,但见一杵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在管家随伺下走了出来,想是现在客厅里剩下的人不多了。只是为何...蓓可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只是为何,她却觉得这个第一次谋面的人声音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还未等蓓可收回视线,餐厅门口再次传来动静,却见两个身量相仿的帅气男子并肩走了出来,蓓可目光不由一怔,似不可置信却只是略略一思考便沉了神色。原来...卓子寒卓延卓继南,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迟钝了?
悄悄跟上前,却是去了一处地下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光线暗,倒不容易叫人发现。蓓可看着他们打开石门乘了电梯下去,不过蓓可却没有选择坐电梯,坐电梯倒是叫人容易发现,索性从旁边的楼梯往下走。黑洞洞的楼梯间分外渗人,蓓可定了定神,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了底层。
走过长长的走廊豁然是一个和卓延别墅下相仿的一个岩洞,不同的是,这个岩洞里面多了一个池子,一个枭枭氤氲着雾气的池子,却见卓延和卓子寒一人进入一个池子,蓓可目光狠狠一震,他们...
看着池中人百般隐忍的神色,蓓可心中疑惑更深,都是毒发的征兆...可是为什么呢?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为什么子女却是个个都染上了这种东西?
蓓可一时间想不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只得先离开。不过蓓可却没有再回幽海孤堡,而是回了里尔,有些东西,她必须要查一查了。
“顾少爷,人没找到。”里尔一郊外别墅内,一黑衣人拱手作揖复命。
听见动静,落地窗边那抹孤冷淡漠的身影终于缓缓转了过来,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如同脸上那白狐面具散发出来的凌厉寒光一般冰冷骇人,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没找到?”那人不辨喜怒的重复了一遍,低沉温润的嗓音却叫黑衣人狠狠一颤,忙不迭的跪到在地,颤颤巍巍开口“顾少爷,饶了小的饶了小的。”